“文寺丞有何事,如此神秘,還請快快說來。”


    文秋一咬牙,猛一跪在地上叩首:“求四皇子救命?”


    江離宿感到詫異:“這京都之中,無匪無患,況且文寺丞現在在聖上心中評價頗高,何來救命之說?”


    文秋欲言又止,江離宿見狀,悄聲問道:“莫非不是救命之事不是在京都?”


    文秋抬頭看著江離宿,點了點。


    江離宿見到文秋說話瞻前顧後,於是急切的說道:“文秋大人,有話直說,吞吞吐吐本皇子也不知如何幫你啊。”


    “也罷。”文秋一咬牙,便把這些年間永州民情與欺瞞聖上之事全盤托出。


    並非文秋城府不深,更並非對四皇子忠心耿耿,而是此次確實毫無辦法,束手無策了,隻能賭一把。


    永州之事廖川已然壓製不住,如若百姓災民四處流散,散播永州之惡性,那將徹底迴天無力。


    所以但求四皇子可以用軍部勢力來壓製災民,必要進行滅口。


    至於四皇子反手把文秋出賣,稟報聖上文秋卻是沒想過,畢竟這對四皇子來說並無半分好處。


    “混賬東西,你怎敢做出如此人神共憤,欺君罔上的行徑?若事發,你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是是是,所以微臣特來求請四皇子發兵鎮壓,不讓此事擴大。”


    “若四皇子願意幫微臣,微臣這條命就是四皇子的了,上刀山下火海,但有所求,萬死不辭。”


    江離宿不言語,在權衡其中的利弊。


    因為軍械庫案,斷送了兵部尚書弘博生,自身差點被牽連其中,卻讓老大江離然在聖上麵前露了臉。


    此次永州案如若把文秋交予父皇,等於當眾打了父皇的臉麵,如果要是插手幫他,倘若東窗事發,自己必定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現在朝中之人都知文秋依附於我,如若不插手,必會寒了府上門客與大臣之心。


    為何本皇子總是能碰到這種膽大妄為之輩呐。罷了,罷了,富貴險中求。


    “永州駐防兵都統是誰?”


    見江離宿說此話,文秋心中大定,賭對了。


    然後立馬說道:“顧榮,是顧榮都統。”


    “顧榮?”江離宿嘴裏呢喃著。


    “哼,原來是那廝。”


    “哦?莫非四皇子認識此人。”


    “哼,當初本皇子在軍營說一不二,眾將紛紛站隊本皇子,唯有此人,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頑固不化,最終本皇子找了個由頭,把他發配到永州。”


    “那……”文秋有些擔心的道。


    “放心,區區都統而已,不足為慮,若是連他都放在眼中,我還怎麽奪得這九五之位。”


    看著江離宿信心滿滿的樣子,文秋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他們想不到的是顧榮確實不足為慮,但還有個浮生,這是讓他們始料未及之事。


    …………


    永州地界,辛華縣。


    王明與浮生等人跨過駐防陣地,風塵仆仆到達辛華縣。隻見辛華縣大門緊閉,衙役、府兵和城樓兵的服飾混雜在一起,守護著辛華縣城樓。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有仗要打呢。


    “來者何人?”城樓兵長問道。


    “吾乃永州駐防軍校尉王明,這位是浮生參軍,奉都統顧榮將軍指示前來拜見辛華縣知縣周西,請代為通傳。”


    “等著。”


    說完,城樓兵長對一位府兵私語,然後府兵快步跑開了。


    盞茶功夫,城門大開,從中走出一位身著知縣官服之人,正是辛華縣知縣周西。


    “哎呀,不知王將軍和諸位將軍駕到,周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離老遠,周西拱手歉意的笑道。


    “周知縣,吾等奉顧都統之命,前來協助周知縣。”


    王明下馬,抱手說道。


    一聽王明此言,周西頓時心中大定。


    但隨著目光看去,駐防軍僅寥寥數十人,不禁疑惑道:“李將軍,在下手書一封予顧都統,希望他派遣大軍鎮壓百姓叛亂,為何隻來了你等?”


    “並非本官看不起諸位,要知道戰事一觸即發,若是現場控製不住的話,恐怕你我都擔當不起吧。”


    王明聞此言,心中怒氣頓時湧起。


    區區一個知縣,王明並不放在眼裏,若是他後麵之人在朝中使力,對他們駐防營並無益處,於是耐心的解釋道:“周知縣莫急,駐防營距離辛華縣最近,半日路程就可來迴,顧都統是派遣我等前來打探情況,到時再大軍出征,萬不會誤了此事。”


    “好好好,是在下心急了。你看,怎的讓將軍一眾站在城外,實乃下官的錯,下官的錯啊。”


    “哈哈,將軍請先入城,酒菜早已準備多時,請,請啊,哈哈哈。”


    說完,知縣周西臉上麵容變換,隨後打了個哈哈,在前麵帶路,請眾人入城。


    入城後,看到麵前的景象,王明和一眾兵將都吃了一驚。


    縣城的街道狹窄而擁擠,百姓們擠在一起,爭相尋找食物。


    破舊的房屋沿街而立,牆壁斑駁,屋頂斜倚,看上去已經年深日久。


    食物的匱乏使得百姓們的生活陷入困境。


    孩童們饑腸轆轆,他們的小臉憔悴而瘦弱,時常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汙水橫流於街道之間,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店鋪的牆上的苔蘚愈發茂盛,散發著絕望與控訴的聲音。


    兩國交戰不過如此,滿目瘡痍,哀聲遍地,根本不敢相信這是武國的縣城。


    “哈哈哈,讓諸位見笑了,這群刁民平日裏有的吃有的喝的慣了,一時之間有些懶散。”


    “但有人貪心不足,想要多吃多占。”


    “哼,今年本是個收成年,原刺史大人文秋,更是把我們永州變成了可以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的富裕州,現如今,都被這些刁民搞壞了。”


    “不提了,不提了,說了本大人就來氣,走,我們去縣府。”


    王明對周西之言嗤之以鼻,看到百姓哀嚎遍野,以泥土野菜飽腹,心裏有種無名火即將迸發出來。


    但多年的從軍見識過太多的慘狀,聯想永州官場的情況,終是沒有發作。


    王明跟在周西後麵走著,一隻手拉著浮生的胳膊。


    臨行前顧榮特地交代,讓他看好浮生,千萬不能衝動。


    相反,浮生一路表現的都很平靜,平靜的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仿佛見慣了這樣的慘狀一般。


    王明則是希望浮生能一直平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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