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的築基修士,寥寥可數,公認的僅十五位。


    在這十五位高手中,大順國獨占鼇頭,擁有五人之眾。據說大順皇宮內有兩位築基強者坐鎮,保障順皇與宮廷的安全無虞。之後便是墨守誠的師尊——瑤池聖母童姥以及霸刀宗宗主霸元天。


    大順國還有一位身份極為神秘的築基修士,極少涉足江湖,每逢露麵,必戴一襲遮掩五官的白麵具,唯留兩顆漆黑的眼珠。此人因此在江湖上得了個“無相真人”的稱號。


    除大順國外,蜀國、漠國、燕國各自有兩名築基修士供職於皇室;滇國、沐國、陳國則各有一位。至於最後一位,則是一位在沐國與陳國之間遊曆的隱世俠客,已遁世多年。


    在這十五位築基修士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便是漠國的大祭司花非花。然而據估算,她的年紀怕已有六旬有餘,與雲霸天所遇見的那位女子並不相符。


    陸北羽聞此,眉頭不覺緊鎖。照墨守誠所述,在這個修煉世界裏,築基修士堪稱最為頂尖的存在。但母親秋雲身邊的守護者竟然涉及到一位築基女修之事,確實令人震驚不已。


    他看向雲霸天,心頭忽然浮現出一種猜測:“雲姐姐,你說我娘可能並未去世?那女子,會不會就是她?”


    “少主,我也曾這麽想過,隻是可能性微乎其微。”雲霸天搖搖頭,“夫人在世時並無半點修為根基,正如少主您一般,連凝聚真氣都無法做到。就算她真的未死,也斷然無法修煉至築基之境。”


    “雲師姐所言極是,武者的修煉根基往往在十二歲之前便已奠定。”墨守誠點頭讚同道,“一旦錯過這個年齡段,再想修煉,便難有大的成就。能凝聚真氣之人已然不多,即使有幸凝聚成功,能夠攀升至二流巔峰境界者,亦屬鳳毛麟角矣。”


    聽聞此言,陸北羽不禁鬱鬱寡歡,意識到他們所說之人不僅包括秋雲,也讓自己無辜躺槍了……


    在如今修煉的世界裏,年歲已高的陸北羽,想要踏入武道修行之路,幾乎被視為難以企及的高度。然而慶幸的是,他對自身的期望並不高遠,並非尋求煉體入境,亦非期盼登堂入室,唯願掌握輕靈身法,能禦風而行便足矣。


    “少堡主,那位前輩離去之際,留下了一句重要的話語。”雲霸天繼續稟告,“她言明將這些人交付於你之後,她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接下來便可隨心所欲地遊曆修煉界的各個角落。”


    陸北羽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這些話語雖然簡短,卻蘊含了豐富的信息。如此看來,這位擁有入境修為的女子,必然與秋雲有著深厚的關係。並且,她照料這批人很可能也是受到了秋雲的重托。


    雲霸天接管了這批人後,她的使命也隨之完成。既然她決定今後逍遙江湖,也許將來某一天會在某個機緣巧合下再次出現,那時或許就有機會揭開這一切的謎團。


    想到這裏,陸北羽的視線再次落在手上的那一封泛黃的書信上。既然那位女子特意交給了雲霸天,或許其中便隱藏著關鍵的答案。


    於是,陸北羽趕忙拆開了封口已泛黃的信箋。信紙同樣泛黃,筆跡卻是陸北羽再熟悉不過的——那是陸大雄寫給秋雲的親筆信。


    信件內容極為簡潔,陸大雄告訴秋雲,他已尋得一處隱蔽之地——下卞村,秋雲可以把那些人安置在那裏,再由那裏轉移到陸家堡。同時,信中特別指出下卞村深藏不露,除了他自己以外,無人知曉其存在,因此非常安全。


    接著,信中便沒有提及更多內容。而下卞村正是這些人在來到陸家堡之前所居住的村莊。


    顯而易見,陸大雄對於秋雲招攬護院之事早已知情。不僅如此,秋雲召集的兩百名弟子,也正是在陸大雄安排的下卞村集結。


    可問題是,秋雲在下卞村停留的另外五百多名弟子,陸大雄是否知情呢?如果他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暗中支持並供養這些人之人?又或者說,陸大雄與那位入境修為的女子是否有交集?


    想到這裏,陸北羽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既然雲霸天在這麽長時間內都無法從這些人身上套出有用的情報,自己短時間內怕也無法探尋到太多實情。


    這些問題的答案,恐怕隻有待陸大雄歸來之時,方能揭曉。但無論如何,這批人終究是秋雲留下的親信,經過多年的悉心教誨,他們自然是可以信賴的力量。


    念及此處,陸北羽不再多言,而是下令隊伍啟程前往落鳳坡。途中,陸北羽與絡腮胡子班潤德相談甚歡,得知原來這些年來,班潤德一直擔任著這支隊伍的首領之職。


    然而,有關秋雲以及那位入境高手的事宜,班潤德則一無所知。當年班潤德曾在邊軍之中任職小校尉,隻因觸怒上級將領,被栽贓扣上了私吞軍餉的帽子,被迫離開了邊軍……


    離開邊境戍衛軍後,那些歲月他於世間飄搖,生活淒苦,直至瀕死之際,有一道傳音入密找到他,邀他出任一戶修仙家族的護山修士,確保修為無虞,溫飽不愁,於是他應允而來。


    然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抵達下卞靈村之後,他們並未被派遣任何修煉任務,反而讓他們在此安居養性。


    當時他們頗感疑惑,心中忐忑不安。隨後村子中匯聚了越來越多曾在邊境戍衛軍並肩作戰的同僚,他們才漸漸安心,在下卞靈村定居下來。


    即便有人因在下卞靈村坐享其成而內心愧疚,萌生離去之意,但卻都被勸阻留下,告知終有一天他們會發揮重要作用。


    誰知這一待便是十幾載春秋,直至雲霸天親自尋上門來。


    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他們如同戍衛軍一般,每日勤修不輟,一刻未曾鬆懈,隻為等待主家在關鍵時刻,能以他們之力扭轉乾坤。


    如今時機已至,他們期待陸北羽盡快為他們分配修煉任務,這十幾年的沉澱與忍耐,已讓他們壓抑不已……


    陸北羽引領眾人向落鳳坡進發時,落鳳坡上,趙曉武與留讚早已率領一眾弟子熱火朝天地忙碌開來。


    前一夜,陸北羽已向二人透露了演武場的規劃設想,次日一早,他們便帶領四百多弟子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等到陸北羽一行趕到時,營寨已初具規模,四周樹立起一座座簡樸的木製修煉居所,後麵辟出一方寬敞的庭院,用於烹飪的巨大石灶已砌築完畢,鍋內的熱水蒸騰出滾滾熱浪。


    見陸北羽率人再度前來,趙曉武與留讚連忙上前迎接。


    兩支隊伍合並,將近千人之眾。然趙曉武早有部署,在班德潤的輔助下,不久即安排妥當,各自分工明確——有的伐木煉材,有的建造修煉居所,有的設立防禦陣法,一時之間,整個落鳳坡忙碌喧囂。


    陸北羽將駱良平與班德潤兩位召集至一間較大的木屋之內。駱良平曾任陸家堡守衛隊長,在堡內威望卓著;班德潤則是下卞靈村這批弟子的領頭羊,顯然,他的話語頗具號召力。


    若欲訓練這支隊伍,就必須倚仗二位之力。於是,陸北羽開始傳授他轉世之前的那些修行法門,一邊演示一邊詳細解說:在戰場上利用手勢秘語傳達和迴應指令,可大大降低暴露風險;在訓練弟子時,通過各種修煉方式錘煉他們的體質與意誌;再如野外生存、潛行匿蹤、偵察刺殺、擒首保護等等,前世特種兵的所有訓練法則,他一股腦兒傾囊相授,聽得兩位瞠目結舌。


    他們雖曾是邊境戍衛軍的一員,但麵對陸北羽所述的訓練法門,卻從未耳聞目睹,深感奇妙無比,令人震撼不已。


    直至陸北羽話音落地,他們頓覺自身仿佛有所明悟,然而細究之下卻又宛如隔霧觀花,難以捉摸。


    陸北羽所言,看似尋常至極,實則蘊含著深深的道韻玄機。他耐心十足,再次向弟子班德潤與駱良平詳盡解說。


    陸北羽並不奢望僅憑自己口述兩次,他們便能完全領悟前生的那一套仙兵修煉之法。但他期望,在他們的腦海中能夠烙印下此法的基本構架,如此一來,對他們日後的精進教導將大有助益。


    經過第一輪的講解,班德潤已能把握住部分核心要點,並能適時提出疑問,令陸北羽頗為讚賞。然而駱良平的悟性略遜一籌,時常陷入困惑之中,無法及時應對。


    即便是坐在一旁靜聽的雲霸天也坐不住了,起身替駱良平解答了許多基礎至極的疑惑。令陸北羽頗感意外的是,盡管雲霸天身為女兒身,但她對於此種修煉法門的理解竟比班德潤更為深刻。她常能從陸北羽拋出的點滴線索中挖掘出更多的細節。


    鑒於駱良平的確難以跟上,雲霸天提議,為了節約時間,由她先行學習領會後再傳授給駱良平。既然雲霸天原本就是駱良平的師父,後者對此並無異議。於是,雲霸天和班德潤跟隨陸北羽修習,駱良平則轉為旁聽。


    陸北羽身旁的墨守成,此刻也被他這套修煉方法吸引,加入到學xi的行列之中。


    接下來數日,陸北羽一直留在落鳳坡。在首日概述了修煉大體流程後,後續的日子裏,他每天都教給他們一些具體的修煉細節。無論是每個動作的拿捏,還是各個環節的銜接,陸北羽皆親自示範,雖因自身修為尚不足以支撐高強度訓練,隻能模擬形似而未能達到前生的精妙境地,但他仍可悉心指導他們修煉的要訣,力求精準。


    數日下來,那一整套修煉流程已然傳授完畢。即便有些部分尚難做到精益求精,或者受限於當前訓練場地的條件無法完全複刻前生的要求,但陸北羽並未苛求。


    畢竟,這個世界與前生相比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修煉場所也需契合這個世界的具體環境。同時,他也需要給予雲霸天與班德潤等人更大的發展空間,讓他們發揮想象力,使這套修煉體係更貼合當下的實際情況。


    比如雲霸天建議,應當增設暗器修煉,並讓所有人都去學xi煉氣之術,即便不能成功凝聚靈氣,體質也會得到顯著提升……


    相較於另外二人,雲霸天的領悟力和毅力顯然更勝一籌。每當陸北羽講述一次修煉法門,她幾乎都能立刻記住,並且實踐起來也能做得相當到位,這讓陸北羽頗為安心。


    營地已經矗立而起,訓練場上,近千人正被有序地組織起來,一同投入到這全新的修煉曆程中去……


    身負殘障或年逾半百者,除非具備非凡之能,皆被陸北羽從中揀選而出。這些人士,多數伴隨班潤德自下卞村而來,其中亦不乏陸家堡的老牌護院,總數足有一百八十人。蓋因修煉場上的修行力度太過峻猛,並非適宜他們持續精進。留他們在場,實乃逆流而行。


    於是剔除此輩,恰巧餘下八百壯士,分為兩軍,由雲霸天與班德潤各自率隊督訓。駱良平則駐留於雲霸天麾下,輔佐其處理軍務。畢竟,在這群粗獷男兒之中,唯獨雲霸天一名女子,實多不便。有些事務,讓駱良平代為周旋,則更為妥當。


    陸北羽允諾駐守營地的護衛每月可得四兩銀子薪資,此數目遠超外界作坊裏的首席工匠。然而,這份薪資並非輕易便可獲取,唯有苦修不懈方有可能得到。訓練每逢十日舉行一次檢驗,過關者得以繼續留守;若未達標,尚有機會通過後續的努力,再次接受考驗。然連續兩次考核未能合格者,則隻能遺憾地離開,重返原處。


    而對於那些表現出色的學員,當然也會有所獎賞。若能在修煉中嶄露頭角,將有望晉升為首領,屆時月薪還將增加。然而,對於剛被篩選出來的人群而言,無須沮喪。即便無法留駐營地修煉,仍可隨陸北羽返歸陸家堡擔任護院,同樣可獲三兩銀子月薪。


    此刻陸家堡的護衛悉數集結至此受訓,堡內一時空虛,正宜啟用這批人選填補空缺。陸北羽於落鳳坡停留數日,見證雲霸天與班德潤督訓有素,確認一切步入正規後,才決定返歸陸家堡。


    然而,他察覺到,墨守成似乎始終鬱鬱寡歡,甚至有時顯得心神不寧。顯然,墨守成心中藏有難解之事。


    自落鳳坡返迴陸家大宅已是深夜時刻。陸北羽喚翠萍備好溫泉水為其沐浴,但並未立刻安寢,而是請墨守成引領他登上大院屋頂。墨守成酷愛觀星,尤其在這漫天星辰如織的夜晚。


    繁星點點,密集如織,夜空中忽明忽暗。仰望那輪皎潔圓月灑下的光芒,傾聽四周蛙鳴蟲吟,陸北羽頓感心境豁然開朗,塵世煩憂盡釋。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為何墨守成總會對著這片繁星出神。


    墨守成,持絕情劍者,其背後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縱使他不曾向人提及往事,然而關於他那一劍斷情的傳說,早已在江湖流傳開來。為了道義、正義,為了兄弟之情,為了家族和師門,乃至為了大順江山——這就是墨守成所堅守的一切。


    十五歲那年,他親手斬殺了那位修煉者女子。


    或許,那時他太過稚嫩,才會深陷於那個來自漠離宗的女子的情感糾葛之中。


    或許,那時他太過天真,才會輕易地信服那個漠離宗女子的話語。


    幸虧遭遇了禦劍宗的前輩童姥姥適時相救,否則他可能就此鑄下大錯。


    那一劍,穿透了女子的頸項,同時也破碎了墨守成的情念之心,因此他得到了“絕情劍尊”的稱謂,手中一劍,盡顯絕情之意。


    也是因為那一劍,使他的修為突飛猛進至一流頂峰,在修真界聲名鵲起。


    然而,經過數月的共處,陸北羽卻不認為墨守成真是個無情之人。


    雖然外表冷漠如冰,但其內心卻藏著一顆熾熱的心靈,一份跳動的情感。


    不過,最近幾日,他似乎變得異常起來。


    陸北羽仰望滿天星辰,幽然歎息道:“墨兄,你近日似是有心事困擾?”


    墨守成沉默未語,隻隨之深深歎息一聲。


    “恐怕與雲師姐有關吧!”陸北羽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直靜默無言的墨守成,終於有所動作,轉頭驚訝地望向他。


    “你不必這般審視於我,自從瞧見你每次注視雲師姐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陸北羽微笑道,“你對她有意?”


    墨守成擰眉沉思,並未立刻否認,而是再度轉首看向夜空,許久才緩緩開口:“你多慮了,我是絕情劍尊,怎會再動凡心於女子?”


    “是我多慮了,還是你不願麵對,你自己心裏最明白。”陸北羽淡然一笑,“絕情劍尊又能如何?不過是個名號而已!豈能因此便讓你放棄追尋屬於自己的情感之路?”


    “男子漢大丈夫,跌倒了就要從原地爬起。”見他不再言語,陸北羽繼續說道,“一位女子欺騙了你,並不能代表所有女修都不可信。若是心中所愛,那就放手去追吧。”


    墨守成長歎一口氣:“實際上,家母在我臨終前曾有過教誨,隻是當時我還年幼,未能領悟其中深意,險些鑄成大錯。”


    “哦?令堂大人對你有何訓誡?”陸北羽一驚。


    “美麗的女修士皆是禍水,萬萬不可輕易信任她們!”墨守成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將其擁入胸懷。


    陸北羽聽聞此言,再度一愣。


    美麗的女修士不可信……


    這番話語,怎聽上去如此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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