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宏毅有感覺侯府變天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他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種事還不至於讓他緊張忐忑。


    隻是雖然是做戲,但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恐怕妻女會跟著受點苦頭,他尤其擔心程嘉嘉。


    雖然她早慧,但畢竟還是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娃娃,從小嬌養著,不知道能否受得了這苦頭。


    正好他前幾日提前申請了休假,他本想趁著今日好好陪陪妻子兒女,不料昨日嘉嘉去了宮裏居然徹夜未歸。


    雖然皇帝的看中是一件好事兒,但程宏毅還是有些鬱悶,誰懂一個女兒被搶走的父親的苦悶啊!


    這搶娃的人他還得罪不起……


    “爹!”


    程宏毅難得悠閑地坐在園子裏,看著麵前桌子上擺放的糕點卻絲毫沒有胃口。


    此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程嘉嘉的聲音。


    “嘉嘉!你怎麽迴來了?”


    按理說皇帝應該剛剛下朝不久,怎麽這麽快就把嘉嘉送迴來了?


    【嘿嘿,當然是我們全家都要被抓起來了呀】


    【這個時候我還呆在皇宮裏就顯得不是那麽合適了喲,我們家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圍起來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程宏毅從程嘉嘉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激動。


    程嘉嘉看到程宏毅麵前一口未動的糕點。


    【爹,你咋不吃,咱家可得過一段苦日子了,現在不吃再想吃可就得過些日子嘍~】


    程嘉嘉決定給自己爹透露透露小道消息。


    “信!皇帝!抓!”


    程嘉嘉連說帶比劃,程宏毅也配合地猜測。


    “你是說你在皇帝那裏看到一封信,他要派人來抓我們?”


    程嘉嘉連連點頭,不愧是爹爹,從小就很會猜她心中所想,這就是父女連心吧。


    “看來對方確實是坐不住了,已經打算實施計劃了。”


    程宏毅心中一凜,做戲要做得真,若是他被抓起來了,他手下的人也不能動用了。


    雖然知道是假,但無能為力,受製於人的狀態卻是真的。


    他一把將程嘉嘉抱起來。


    “嘉嘉,我們要過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了,你怕不怕?”


    程嘉嘉搖搖頭。


    程宏毅欣慰的笑道,“雖然陛下派兵把我們抓起來的,但這卻不是陛下的本意,嘉嘉可不要因此對陛下有怨言,知道嗎?”


    他知道程嘉嘉聰明,但她年紀畢竟還小,程宏毅深怕她想岔了,他相信自己說過之後嘉嘉一定會理解的。


    【……】


    【爹,我是一個看起來很傻的人嗎?】


    程宏毅失笑,他刮了刮程嘉嘉的小鼻子,“爹知道你是一個小機靈鬼!”


    【我肯定不會怨恨皇帝的呀】


    【當皇帝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你都不知道,皇帝剛才跟我訴了好久的苦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能動,我說全都殺了,他還不樂意】


    程宏毅臉色一僵,嘉嘉到底和皇帝都說了些什麽,什麽都開始打打殺殺了!?


    “皇帝,不好當!”


    程宏毅深以為然。


    “當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平衡之術,平衡各方勢力,讓他們互相爭鬥,但又能為自己所用,皇權的絕對控製離不開這種精細的權力操作。”


    “但是你爹對這些一竅不通,我最擅長的是打仗,有人敢挑釁我們,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看他還敢不敢。”


    平衡之術?


    這還是程嘉嘉第一次聽說。


    她的前世,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不管是男是女,隻要你的境界夠高,實力夠強,揮手之間便能滅殺一城,這時的規矩便是由你製定的。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靈氣,沒有人能夠靠自己抵擋千軍萬馬。


    獨木難支在這個世界是成立的,這也是平衡之術成立的前提。


    想到這裏她有一絲明悟。


    或許是這個世界的人實力並不足以產生碾壓似的打擊,他們的實力並不全來自於自身,而是要靠社會關係的維持來取得。


    既然權利的產生依附於人,那麽它的使用也要受製於人。


    聯想到這裏,程嘉嘉不禁又多想了一些。


    之前的世界不乏實力出眾的女子,她們和男子平起平坐,擁有平等對話的權利。


    但這個世界確是以男子為尊,或許也是因為女子無法脫離後宅,不能在更廣闊的範圍內產生價值和權利,隻能任人宰割。


    但這種困於後宅的枷鎖,又何嚐不是男人們施加給女子的呢。


    據說前朝對女子更為嚴苛,出門必須帶著麵紗由父兄引領,本朝已經比較寬和了,女子們平日裏無事還能結伴出門遊玩。


    獨身的女子也能單獨立女戶,據說江南一帶也有不少拋頭露麵做生意的女子。


    不過京城這邊還是有些保守,或許等自己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去那裏見識見識了。


    想到這裏,程嘉嘉真想快快長大。


    “老爺,夫人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了。”


    【出發?出發去哪兒?】


    程宏毅一拍腦袋,夫人出門準備有些繁瑣,他本來是在這裏等著夫人梳妝打扮的。


    結果和嘉嘉說起話來倒是忘了告訴她這件事。


    “這不是家裏有事嗎,你外祖父母畢竟年紀大了,雖然在外雲遊,難保不會收到消息憂心。”


    “你舅舅是個可信的人,我昨日裏已經得到皇帝的首肯,可以給你舅舅通通氣,讓他瞞著你外祖父母,等塵埃落定,再告訴她們也不遲。”


    況且等他被抓起來,手裏的人肯定是不能用了,借用大舅哥手裏的人也好有個照應。


    【我也去!我也去!】


    “放心,不會把你落下的。”


    很快,程嘉嘉便到了威遠將軍府。


    舅母抱著程嘉嘉怎麽看都看不夠,“嘉嘉你可是好長時間都沒有來看舅母啦,想不想舅母呀?”


    “想!”


    程嘉嘉吐字清晰,聲音嘹亮,眾人一陣哈哈大笑。


    一陣寒暄過後程宏毅便提出和陸成益去書房單獨聊聊,二人隨即便離開。


    陸文遠最近玩得太瘋,忘了夫子留下的功課,此時正溜到父親的書房想找找自己以前寫的大字湊湊數。


    正找著呢,發現有人來書房了,他嚇得立刻躲在書架後邊。


    他默默祈禱著,可千萬別來書架後邊找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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