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殿內僅剩寥寥數人端坐於席位之上,其他人或在花園中盡情遊覽、嬉戲玩耍,或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這位夫人的驚訝,反而令寧瑾瑜一行人如墜雲霧,摸不著頭腦。


    大家皆已離席,在何處相遇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不過自己離席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


    寧瑾瑜壓下心中疑惑,禮貌地迴答道:“見過杜夫人,這園中景色美不勝收,白日裏與夜間更是大相徑庭,故而我賞花時不自覺地走遠了些。”


    寧瑾瑜遠遠望去,自家的席位上空空蕩蕩,不見母親的身影,她心中不禁有了一些猜測。


    “不知夫人可知我母親去了何處?”


    若無意外,此刻自己怕是已遭那賊人毒手,恐怕寧玉涵正迫不及待地領著母親前往現場“捉奸”。


    然而,這畢竟是皇家盛宴,一旦事情鬧大,驚動了上邊的人,寧家也必然難逃其咎。


    況且,自己的姐姐與外男私通,這對寧玉涵的清譽亦是影響極大。


    這是寧玉涵不想看到的後果。


    更重要的是,寧玉涵正和鎮國公府商談親事,若她還想順利嫁給世子,就必須遏製此事的影響範圍。


    因此,寧瑾瑜推斷寧玉涵或許並未讓杜夫人知曉太多。


    果然。


    杜夫人遲疑了片刻,“似乎是去殿後了,寧夫人的臉色不太好,我又隱隱聽到了寧小姐的名字,還以為是寧小姐在那邊出了什麽意外呢。”


    實際上寧夫人的臉色相當難看,隻是她不便多問罷了。


    杜夫人的話和寧瑾瑜的想法不謀而合。


    此時青黛出聲了,她假裝有些疑惑地問道,“咦,寧小姐方才一直同奴婢在一處,並未遭遇什麽意外,或許是有什麽誤會吧。”


    見杜夫人的目光看過來,青黛立刻解釋道,“杜夫人金安,奴婢是承恩侯府的丫鬟,奉夫人之命到後殿取物。”


    “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得寧小姐相助,便一同迴到此處。”


    原來是承恩侯府的丫鬟,杜夫人不疑有他,熱情地答道,“看來確實是個誤會,方才侯夫人也離席而出,或許你可以在前方花園等候。”


    “多謝杜夫人告知。”


    寧瑾瑜也向著杜夫人福身道謝,“多謝夫人,既是如此,那小女便到後殿去尋娘親了,若是遲遲未能找到小女,娘親和妹妹該擔心了。”


    寧瑾瑜向杜夫人道別後便轉身離去。


    青黛遲疑片刻,“寧小姐,若我沒有猜錯,夫人應該也在去後殿的途中,奴婢隨小姐一同吧。”


    琥珀早已迴來報信,寧家母女的異常夫人必然心中有數。


    大公子對寧大小姐的不同她相信自己一個丫鬟都看出來了,夫人難道還會被蒙在鼓裏?


    公子和綠柳不知前往了何處,不管是為了公子還是為了寧小姐,夫人應該都不會坐視不理。


    青黛跟著寧瑾瑜匆匆而去。


    身後的杜夫人一臉疑惑地看著幾人,那不是承恩侯府丫鬟嗎,怎麽跟著寧家的大小姐一起走了?


    寧玉涵在得到小丫鬟肯定的答複後,妒忌中難掩興奮。


    她都有點後悔離開安國寺安排驚馬的魯莽了,讓她幹脆的死了,哪有讓她活在一輩子不如自己的陰影中來的暢快。


    寧家的親生女兒又如何?得了程公子的青睞又如何?


    還不是要委身一個花匠,繼續做那被她踩在泥裏的人。


    而她會風風光光的嫁入鎮國公府,成為寧瑾瑜一輩子都仰望不到的高門貴婦。


    想到這裏,寧玉涵不由多喝了幾杯果酒。


    她偷偷地看向承恩侯府的方向,隻見程元煜端坐其中,如皎皎明月讓她自慚形穢。


    她捏緊了酒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寧瑾瑜也休想得到!


    她怎麽允許一個她從來都看不起的野丫頭踩在她的頭上。


    隻是她還在暗自得意的時候,程元煜卻突然離席了。


    難道他是要去和寧瑾瑜幽會?


    是了。


    寧瑾瑜剛離席不久,他就匆匆離去。


    隻怕寧瑾瑜剛剛離席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了吧。


    不過寧玉涵心中卻絲毫不慌,此刻寧瑾瑜隻怕早就在去往芝蘭園的路上了吧。


    她不禁惡毒地想,可惜自己不願讓事情鬧大,若是讓程元煜撞見那一幕,不知是何心情呀。


    寧玉涵一邊聽著杜氏和周圍的夫人寒暄,一邊心急地等待。


    終於,一個丫鬟走上前來,在寧玉涵的身邊耳語。


    寧玉涵裝作焦急的樣子,湊到杜氏的耳邊,“娘,方才我讓流珠去後殿取手帕,流珠無意中看見房中亮著燈,她湊上前才聽見房中有男女嬉笑的聲音。”


    “不過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偷偷離開前來稟報。”


    見杜氏的臉色凝重起來,寧玉涵扭捏了一下,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娘,流珠說那個女聲像是姐姐。”


    “什麽?!”


    杜氏驚怒交加,這可是皇家宴席,寧瑾瑜怎麽敢?


    “當真?”杜氏壓低聲音問道。


    寧玉涵關切地看著杜氏,“娘親莫要著急,隻是聽著像罷了,萬一並非是姐姐呢?”


    她揉著衣角,悄悄看了一眼杜氏,“不過娘也知道,流珠是個老實的,不會亂打誑語,不如我們迴去看看,千萬不要冤枉了姐姐。”


    杜氏強忍著怒意,“每家每戶都有各自落腳的房間,再不濟還有不少空著的院落,誰會去別人的院子裏偷情?”


    “寧瑾瑜都離開的時間不短了,不是她還有誰?”


    身旁的夫人還想再聊,但杜氏已經沒有了心情,她隨意敷衍了幾句,便帶著寧玉涵離去。


    杜氏的腳步匆匆,可見心中的焦急。


    很快,她們便到了寧家暫歇的芝華園。


    寧玉涵的嘴角已經掩飾不住地勾起,幸好路上的燈光不算明亮,杜氏也沒有精力再去留意她。


    杜氏怒氣衝衝地穿過垂花門,想象中的嬉笑聲並沒有傳來。


    而麵前的房間全都是一片黑暗,並未點亮燭火。


    她有些疑惑的掃視了一圈,難道寧瑾瑜已經提前離開了?


    或許這一切隻是那個丫鬟的捏造,寧瑾瑜並未在此。


    當然杜氏更想看到的是後者。


    寧玉涵心中一個咯噔,怎麽和說好的不一樣?


    原本應該是房中燭火跳動,有男子的淫笑聲傳來,杜氏再怒氣衝衝地踢門抓奸。


    寧玉涵隱隱有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恐慌。


    “流珠,你不是說房中有人嗎?到底是哪個房間?”


    流珠畏畏縮縮地站出來,實際上,她並未來到此處,隻是按照小姐說好的劇本照本宣科罷了。


    原本到了這裏已經沒有了她的戲份,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難道是小姐有了新的安排?


    可是她此時卻一無所知,隻能硬著頭皮答道,“迴夫人,就是這個房間。”


    流珠指了指宴席開始前寧瑾瑜換衣服的房間。


    杜氏長吸一口氣,大步邁向房前,示意流珠把門踢開。


    看著杜氏冰冷的眼光,流珠打了一個寒顫,她閉上眼用力一踹。


    “玉涵心肝,你可算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杜氏:???


    寧玉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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