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春闈的時間。


    春闈一共九天,在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分三場舉行,每場三天。


    初春的空氣裏還帶著點冬日寒風餘下的凜冽,考場號舍頗為簡陋,若是準備不充分,恐怕考完試下來能去了半條命。


    陸氏從過完年便開始準備程元煜考場需要的東西。


    經過畫扇的事,陸氏對每件帶入考場的東西都謹慎地檢查。


    二月九日這天,一家人都齊聚在考場外為程元煜送考。


    程元煜一臉無奈,“爹娘,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們不必這麽緊張。”


    多年的苦讀讓程元煜也有了一定的底氣,到了臨考的這天,他反而是全家最放鬆的一個。


    程宏毅敲了他一個腦瓜崩,“臭小子,什麽叫不是什麽大事,你看看周圍,哪家不是嚴陣以待。”


    【快別敲了,爹,都要考試了,我大哥聰明的腦袋瓜可得保護好】


    陸氏也不讚同地看著程宏毅。


    程宏毅撓了撓頭訕笑。


    不過考場外確實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讀書科舉,位列朝堂,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更是全家改換門楣的機會。


    尤其是當今陛下尤為重視科舉,世家子弟若隻是蒙蔭也就領個閑職,想要坐到重要的位置必須要走科舉這條路。


    眼看著就要進考場了,陸氏再次檢查程元煜要帶入考場的東西。


    “筆墨紙硯都是你平日裏用慣了的,娘也沒買新的,就怕你在考場裏用不慣。”


    陸氏一邊翻著檢查一邊給程元煜講到。


    雖然這套流程陸氏已經反反複複說了好幾次,但程元煜沒有絲毫不耐煩,他不停地點頭稱是。


    “現在天還這麽冷,考場裏別凍著了,保暖的衣服手爐都在這裏放著。”


    陸氏翻出了一對護膝,不由感慨,“清妍這丫頭是個有心的。”


    “晚上涼的時候記得帶上護膝,別等到老了得了老寒腿,到時候有你受的。”


    陸氏絮絮叨叨,程元煜心中暖暖的。


    等陸氏說完,考生都陸陸續續在入場檢查了,程元煜也要動身了。


    程宏毅拍了拍程元煜的肩膀,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隻說了一句話,“去吧,兒子,好好考。”


    陸氏擔憂地囑咐,“注意身體,娘給你準備的東西都用上,別受涼了。”


    程元緯和程雲熙也在為哥哥加油鼓勁。


    就連程嘉嘉也在心裏大喊,【大哥加油啊,考完我們再來接你!】


    程元煜鄭重地點了點頭,在家人的祝福下,他加入了進場的隊伍。


    與此同時,考場外的一間茶館雅舍中。


    一個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二樓窗邊,窗戶虛掩著透著一條縫隙,透過縫隙可以將考場門口的情況盡收眼底。


    而程誌國正坐在這名中年男子的對麵。


    “事情都辦好了?”中年男子淡淡地開口。


    程誌國點點頭,“您放心,布料送到小女手中就被縫入了護膝,送出去之前,下官親自檢查了看不出絲毫破綻,今早出門時也確認了護膝會被帶走。”


    中年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做的不錯,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隻要好好幹,榮華富貴,侯府爵位自是不在話下。”


    說完他又譏笑道,“你的那位主子,辦了這麽幾件事一件都沒辦成,還真是廢物啊。”


    程誌國不敢多言。


    中年男子斜睨了他一眼,“還好程宏毅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們主子就幫他這麽一迴,擦亮你的眼睛,知道誰才是明主了吧。”


    程誌國不住點頭。


    “算你眼還不瞎,隻要跟著我們主子,從龍之功少不了你的!”


    程誌國聞言大喜,猶豫了半晌,他還是開口問道,“不知這塊布料有何玄機?”


    中年男子得意地笑了笑,“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他撫了撫胡須,“這是海外傳來的一種隱形墨,加入魚骨膠在布料上寫好,幹了之後和平常所見完全一樣,書寫半年後字跡才會消失。”


    程誌國恍然大悟,“怪不得您安排的人讓下官數月前才開始配合。”


    說完又歎息了一聲,“先是要不經意地誘導小女做護膝,又要把這塊布料天衣無縫地安排到小女手中,著實費了一番心力。”


    中年男子不以為然,“讓你那女兒照做即可,費這麽大勁瞞著她做什麽。”


    程誌國苦笑,“大人有所不知,下官這女兒心思純淨,若是被她看出什麽,恐怕就不會配合了。”


    他轉念又道,“若非如此,大嫂也不會放心地用小女做的物什,就算這樣,那邊也是仔細看了又看,確認看不出異樣才給我那侄兒用。”


    中年男子嗬嗬冷笑幾句,“當然看不出異樣,若不是用水恢複骨膠的膠性,再撒上些灰塵,字跡是萬不會重現的,況且為確保萬一,用於外層的襯布可是沒有動過手腳的。”


    聞言程誌國麵上做出憂心狀,“如此隱秘,若是被錯漏放進考場該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確認計劃是否周全,“程家壞我大事,若是不能讓程家小兒得到教訓,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隻管放心好了,檢查的衙役都已經安排好了,隻等他自投羅網。”


    “還是大人安排得周到!”


    春闈是舉國關注的焦點,入場檢查也非常嚴格,不僅要嚴格檢查衣物,就連帶的食物糕餅也要切開檢查。


    被緊張的氣氛感染,程元煜麵上也嚴肅起來,很快就要到他了。


    麵前的衙役先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他的籃子,隨意撿出幾塊糕餅捏爛。


    程元煜目露不悅,陸氏精心準備了薄薄的酥餅,隻要掰開裏邊有什麽一目了然,眼下這個衙役一把捏碎,讓他還怎麽吃。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如今順利進入考場才是最要緊的事。


    搜查還沒有結束,這個衙役拿起他的護膝細細地看了起來。


    後邊的考生已經有些急躁了,不等眾人出聲,衙役突然用刀一把將護膝上的襯布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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