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有好多人都沒有睡上一個好覺。


    李博敏就不用說了,他們一行人是連夜換著班的開車往京裏趕。


    就是趙建國這個與此次事件關係最不大的人,也是輾轉反側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坐起了身。


    一言難盡的看著身旁的媳婦,在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秀娟知道,不然就她那大嘴巴,消息還真的很難瞞過兩個月。


    王秀娟半夢半醒間,嘟囔了一句,“你咋又起來了?這一宿都折騰啥呢?”


    既然決定要瞞著媳婦,趙建國自然得找個好借口。


    “啊,可能昨晚水喝多了,尿有點多,你接著睡吧,我還得出去一趟。”


    夫妻兩個睡覺的睡覺,尿遁的尿遁,誰也沒理會誰。


    趙建國是出了家門,直接來到了一戶、也剛剛起來忙活的村民院子外。


    “喲,大隊長這麽早來家,有事啊?”


    趙建國往院子裏撒麽了一圈,“小五子呢,起沒起來?讓他出來,我找他有點事。”


    正在屋裏穿衣服的小五子,聽到這話,一邊係扣子一邊往外跑,“起了起了,大隊長啥事啊?這麽早?”


    趙建國看到院子裏的人都瞅著他,清了清嗓子、背上手,做了一個要走的姿勢。


    “有點事交代你,走,咱倆邊走邊說。”


    小五子的家人聽大隊長這麽說,以為是跟工作有關的事,就都各忙各的不再關注了。


    小五子滿頭霧水的打開院門,跟在趙建國的身邊,慢悠悠的往後山走去。


    這一路上,趙建國都沒有吱聲,就是背著手悶頭走。


    小五子的心裏也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的。


    不時的撓撓腦袋,想了想,自己工作中好像也沒犯什麽錯誤呀。


    一直到遠離了住戶的範圍後,趙建國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小五子。


    小五子的腳都已經邁了出去,看到大隊長停下,又退了迴來。


    心中特別發虛,眼神飄忽的看著大隊長。


    趙建國先是歎了口氣,然後用眼神把小五子上上下下給打量了好幾遍。


    感覺到孩子都快哭了,才張開了他那張金貴的嘴。


    “五子呀?”


    “嗯?”


    趙建國聽小五子帶著哭腔的迴答,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瞅你那出息樣?”


    小五子看大隊長對他調侃的語氣,心裏才沒那麽緊張了。


    “五子,說說你對康子的印象。”


    小五子怔愣了片刻,“大隊長,你,你說我正哥?”


    這一聲正哥,讓趙建國想起了他們小時候的趣事。


    摸了摸後腦勺,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哎呦,可不是的呢,咱村裏也就你跟康子叫正哥吧?”


    小五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嗨,大隊長,你就別取笑我了,這都多少年的事了?”


    這下趙建國的心裏更有把握了,“欸~,別管多少年,你都不能忘了你正哥對你的情誼吧?”


    小五子的神色鄭重了幾分,臉上都是驕傲之色,“那當然了,那時候因為我尿炕,別管你們大的、還是小的,誰都不願意跟我玩。


    也就正哥,不嫌棄我不說,還總讓我跟在他屁股後邊。


    唉,就是可惜,我也沒跟上兩年,正哥就去當兵了。”


    趙建國很欣慰的拍了拍小五子的肩膀,“你能念著這份情這麽些年,也是個好的。”


    還沒等小五子不好意思的迴答,就看到大隊長的臉色不僅嚴肅了起來,好像還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似的。


    搞得小五子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趙建國,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趙建國立足了範,抿著嘴往四周看了兩遍,這才小聲的湊在小五子耳邊說道:“你正哥現在的情形不太好,又上了戰場,好像有人想故意害他。”


    小五子當即就要炸,還是因為趙建國做足了準備才開的口,一掌就把要跳起來的小五子給摁了下去。


    “閉嘴!我既然是私下裏偷偷找的你,不用你那豬腦子想一想?這事能宣揚開嗎?”


    小五子氣憤的喘著粗氣,瞪著牛眼向四周觀望。


    趙建國很滿意小五子的反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別擔心,我來找你就說明這個事有轉機,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你要再這麽毛毛躁躁的,我還得考慮考慮,能不能用你呢?”


    小五子這下可真急了,拉著趙建國的手,語氣中都難免帶上了哭腔。


    “那不行,大隊長,我指定聽你命令,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不讓我幹啥,我指定不不幹,但是這個任務,你一定得交給我。”


    趙建國滿意的點了點頭,勾著食指對著小五子比了比。


    小五子趕緊把耳朵湊了過去,“牛棚裏有個李博敏,你知道這人吧?”


    小五子想都沒想,飛快的點頭,“知道知道,他可是牛棚的主力軍,公分都指著他掙呢,可能幹了。”


    “昨天夜裏,他拿著調令迴京裏去了。”


    小五子疑惑不解的皺著眉頭,不過他沒有插話,等著大隊長繼續往下說。


    “他那份調令是沒有問題,不過村部還缺幾道手續,但他是為了康子的事,冒險連夜迴去的。”


    趙建國顧不上小五子因為驚訝而瞪大的眼睛,趕緊把需要他做的事給吩咐了下去。


    “旁的你無需管,我找你是因為公分天天要你去記錄。


    牛棚裏的人隻有你能最近距離的接觸,平時村裏人跟他們也沒有來往,隻要你這把好關,嘴閉嚴了就行。


    李博敏這事得瞞上兩個月,能不能做到?”


    小五子下意識的就立正站好,剛想大聲喊是,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還是用氣聲輕輕的迴答了一個“是”。


    趙建國看到小五子有基本的警惕之心,不但更加滿意了,心裏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攬著小五子的肩膀就往村裏走,但還是不忘小聲的叮嚀著,“這個事除了咱倆,誰也不能知道,包括你家裏人,記著沒?”


    還不忘給小五子畫個大餅,“等你正哥迴來,說啥都得讓他大出血,好好請咱倆喝一頓。”


    小五子看大隊長小心翼翼的樣子,也跟著鬼鬼祟祟的小聲迴答,“大隊長放心,就算有人對我嚴刑逼供,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趙建國沒好氣的給了小五子一腳,“滾蛋,誰他媽嚴刑逼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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