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林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會變成這幅樣子。


    司玉看著鄭林錯愕的樣子,冷冷地說:「養育之恩?你是指讓三歲的司清給她的親身隔日洗尿布,寒冷的冬天裏還不能用熱水嗎?還是指讓六歲的司清下地幹活,自己掙工分,掙迴來的糧食還不能全都吃了,讓他營養不良暈倒。還是指想要把剛成年的司清嫁給快要入土的老年人,美名其曰為了他好,實際上就是為了給她親生兒子買房子。就算小的時候,司清吃過一些他們家的米,這麽長時間他也還清了。這就是你說的養育之恩?」


    鄭林此時已經徹底地驚呆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瞳孔張大,聲音中帶著些急促詢問張桂芬:「阿姨,他說的是真的嗎?」


    張桂芬怎麽能承認,作為巷子裏臉皮最厚的女人,她嘴硬的說:「小夥子,你是個明事理的,你可千萬別被他花言巧語騙了。我那都是對司清好,希望他在家裏勤快點,以後能嫁個好人家。」


    鄭林還是有些智商的,他能看的出張桂芬眼中的躲閃和心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被愚弄的憤怒感,他抿著嘴怒氣沖沖地看著張桂芬。


    司玉卻沒有放過他,直接地說:「還有這位同誌,不知道我們家司清怎麽得罪你了,讓你在他犧牲後這麽對待他。他好不容易逃離了那個不把他當人的地方,你卻帶著他的童年陰影繼續來禍害他的丈夫孩子。你眼中對我的惡意都快衝出眼底了,還是說,你針對的不是他,而是我?」


    難道這人暗戀司清?


    除了這個理由司玉想不出別的理由。


    他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鄭林,古銅色皮膚,小眼睛厚嘴唇,也就身材好一點,不是司清喜歡的類型。


    鄭林轉過頭看向司玉,眼神複雜。這次是他錯信了人,但對於司玉這個人,他還是不喜的。他覺得這人並沒有那麽愛司隊,司隊卻那麽愛他,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平等的。


    「對不起,」鄭林做錯了事情,馬上就道歉了,但他仍然不服氣:「這次是我錯信了別人,誤會了你,實在是不好意思。但是,作為司隊的丈夫,在司隊犧牲後,你卻一點傷心都沒有,我非常懷疑你能不能把小乘帶好。」


    司玉氣笑了,怒罵道:「我傷心還非得像演戲似的,在你麵前表現出來?司乘是我和司清的親生孩子,你一個外人懷疑我對他不好,你是不是有病?」


    司玉從未有情緒起伏這麽大的時候,在這個世界裏,他的情緒好像放大了好多倍。聽到鄭林這樣越俎代庖的話,他實在忍不住爆了粗口。


    周圍的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聽到這些內幕,一個個竊竊私語著。


    「沒想到司清以前過的是這樣的生活啊,這老王家真不是人啊!」


    「張桂芬怎麽有臉來要司清的撫恤金啊,真是厚臉皮。」


    鄭林有些難堪,但他是真的擔心司乘生活的得好。


    張桂芬看著鄭林啞口無言,知道他靠不住,又吵吵嚷嚷地說:「你們怎麽懂我的用心良苦啊,我那都是為了司清好!而且這個同誌說的對,你一個懶貨,連家務都不會做的小白臉,怎麽可能會帶好我大孫子啊!這樣吧,我幫你帶司乘,你給我兩千塊錢就行了。難為我這慈母心態,為了我那死去的兒子,我願意犧牲自己幹活的時間。」


    鄭林沒想到張桂芬會這麽無恥,心中生出無限的懺悔,狠狠地拉住張桂芬的胳膊,冷聲說道:「撫恤金是嫂子應得的,如果嫂子說的話屬實,你沒有任何資格拿到屬於司隊的撫恤金。」


    張桂芬沒想到鄭林居然會反水,怔愣了片刻,眼神對上司玉那張精緻的臉蛋,嗬嗬兩聲,不屑地說道:「我看你是看上這小白臉吧,想趁著司清死了,把他老婆和錢給收走。真是一對狗男男!」


    鄭林氣瘋了,他沒想到這個老太婆會這麽無恥,看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他真想一走了之。但是這是他惹出來的禍,他得負責。


    司玉上前走兩步,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能化為實質:「鬆開她。」


    看著司玉似乎覆蓋著寒霜的側臉,下意識地鬆開了張桂芬的胳膊。


    「哎呦!」一直在掙紮的張桂芬突然被放開,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司玉蹲下來,直視著她,眼神帶著化不開的黑霧:「我可以再和你說一遍,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曾經我就說要為阿清討迴公道,但他善良,不想再和你計較。我尊重他的決定,但如果你不知進退,我不介意讓你體會一下進派出所的滋味。」


    張桂芬下意識地咽下一口唾液。


    之前她見過司玉,就是一個目中無人的臭小子,怎麽現在的氣場這麽強大了呢?比那個當兵的白眼狼都要有氣勢。但她縱橫清水巷這麽多年,不是白混的,不可能被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嚇到。


    雙腿顫抖,聲音磕巴地說:「你、你可別、瞎說,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樣人。我就是想給司清、留個後,而且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帶這個孩子,以後也不好改嫁啊!」說完她都不敢和司玉對視,心中暗罵,這人是冰塊做的嗎?看她一眼,她就覺得通體冰涼。


    司玉張開嘴還沒有說什麽,就聽見人群出傳來粗狂的聲音:「你們放心吧,以後司玉嫁給我,我娶他。和我在一起,我會把小乘當親生兒子對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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