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臉上露出更加期待的神色:「黃哥都這麽說了,夥食一定很好!我就說吧,就算不上大學,我也能找到好工作!」


    黃哥尷尬一笑。


    餐廳離他們很近,幾乎就是走兩步就到了。餐廳裏麵沒有椅子和桌子,大家都是站在地上,手中拿著飯盒。


    司玉拿著他的飯盒排著隊。


    盛飯的阿姨說道:「這是你的大雞腿。」司玉的眼中閃過不可思議,就和他小拇指一樣,還沒有鵪鶉腿大的雞腿,說是大雞腿?


    「這是你的圓蔥炒海參。」海參在哪裏?哦,有一個比他的手指蓋還小。


    開飯之前,王老虎站在最前麵,激昂地說:「家人們,我們現在馬上就要開飯了。在吃飯之前呢,我們要唱一首我們公司的司歌,感謝公司給我們提供的這麽好的條件,讓你們實現了人生的價值!」


    司玉跟著他們嘎著嘴,唱完了司歌後,滿臉不可置信地聽著王老虎說:「最後,喊出我們的口號!業績就是王者,沒有業績你就沒有價值!」


    大家跟著喊了三遍這個口號,王老虎又說:「家人們要時刻謹記,你們來這裏是實現自己價值的,是為了讓自己,讓自己的家人過得更好的!好了,大家開始吃飯吧!」


    司玉看著飯盒裏麵的洋蔥,抿了抿嘴唇,看著王老虎說道:「王哥,咱這的夥食怎麽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啊,大雞腿,帝王蟹,大海參在哪裏啊?」


    司玉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司玉沒有退縮,反而更加享受這樣的目光,就好像他是他們的大英雄一樣,緊接著說:「王哥,並不是說咱們這裏可能掙錢了嗎,怎麽吃的都是最便宜的洋蔥啊?」


    王老虎眼中閃過幾分不悅,他就知道,這個司玉就是個刺頭。不過他的身家背景沒有毛病,年齡還小容易控製,能說會道口齒伶俐,是個有用的人才。他現在要好好地培養他,現在風聲緊,必要的時候,他還能當做一顆棄子幫他們頂罪。


    他滿麵笑容地說:「哪能啊,咱們部門現在還沒有業績呢,隻能吃這樣的東西。」


    「原來如此啊!」司玉麵上閃過幾分失望,然後有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那王哥你也吃這些東西?」


    他當然不是,不過這個時候王老虎不能這麽說:「當然了,咱們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嘛!」


    隻是沒想到他的迴答讓司玉更加接受不了,張大嘴巴誇張地說:「啊?王哥你都是經理了還和我們吃的一樣,我怎麽感覺——」


    看著四麵八方朝他而來的質疑,王老虎都沒敢讓司玉把話說完,顫抖著嘴唇說道:「當然不能了!現在這頓飯隻是我給你們的考驗,看看你們能不能吃苦,真正的晚飯還在後麵呢。」


    司玉滿臉高興問道:「有帝王蟹,大海參?每人都有?」


    「有!」王老虎想著自己的錢包,咬牙切齒地說。陰惻惻地看著司玉歡喜的樣子:「隻不過司玉啊,你讓我太失望了!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不能吃苦的人!」


    司玉張了張嘴,麵上閃過幾分愧疚:「對不起啊王哥,是我誤會你了。真是不應該,你這麽寬宏大量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這話直接堵住了王老虎的嘴,他剛剛想罰司玉今天別吃晚飯了,結果司玉糾正了這麽幾句。他要是計較,那他就是不寬宏大量了,最後摸著自己癟了的錢包,認栽地走了。


    晚飯過後,黃哥像是看著稀奇動物一樣看著司玉,最後沒忍住說道:「行啊司玉,沒想到你小子深藏不漏啊!」


    司玉滿臉聽不懂的樣子:「什麽啊?」說完舔了舔嘴唇,滿臉滿足地說:「咱們公司的待遇可真好,王哥真的是一個好的領導。」然後又用抱怨的語氣說道:「黃哥你怎麽沒早點把我拉過來呢!」


    黃哥挑眉,仔細觀察著司玉的麵色,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貨就是個憨憨,剛剛那一出也是歪打正著。


    迴到宿舍裏麵,大家都在討論剛剛吃的帝王蟹,嘴上都有些迴味。


    「這是俺第一次吃這個什麽王蟹,這些有錢人可真會吃。等俺掙了大錢,迴家也給俺婆娘和娃子買著吃!」


    「唉,怎麽公司要是天天吃就好了!」


    「俺娘到死都沒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等今天過年,俺一定買一隻供奉給俺娘。」


    聽著這些話,司玉的上床的動作頓了一下。等坐到床上的時候,語氣歡快地說道:「打擊這麽喜歡吃,明天我還和王哥說。王哥那麽大方,肯定會同意的!」


    屋子裏麵的人這才注意到,剛剛餐廳裏麵說話的那小子和他們是一個寢室的,一個個笑開了花:「小兄弟,你也是個仁義的!以後,咱們這屋的哥幾個就罩著你了!」


    「好嘞哥!」司玉順著杆往上爬。


    到了夜裏,所有人都睡了。司玉聞著空氣中難聞的味道,有些睡不著。他家裏雖然隻是普通家庭,但是自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沒受過什麽委屈。空氣中瀰漫著的菸草味、臭汗味、腳丫子的味道,讓他深刻地明白,他現在是在傳銷窩點裏麵。


    剛剛那幾位大哥說的話,更是讓他明白了傳銷的錯誤。因為傳銷,這些本應該在外打工,清清白白掙錢的中年人成了犯罪分子。因為傳銷,像小紅這樣應該老老實實地上學的年輕姑娘也成了犯罪分子。因為傳銷,許多老人、孩子甚至是青年手中的積蓄都被騙了,有的甚至還有可能是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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