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進去看看。”她說著走進了寢殿。


    便看見一群宮人忙手忙腳的給鳳淩霜擦汗擦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麵色蒼白如紙的鳳淩霜姣好的麵容此時扭曲著哀痛著:“啊,好痛,我撐不住了~”


    她的淚順著臉頰不停的往下落。


    “娘娘,您忍住,把所有力氣都存下來……”


    “驟然早產,催產藥不管用,宮口打不開,孩子就出不來…”


    “這可怎麽辦?”


    “娘娘,您不能睡,您必須用力呀。”


    淩卓耳邊被無數聲音環繞,不自覺自己淚水已經打濕了臉頰。


    若是聖佑在,他肯定能救,可他不在。


    淩卓上前,蹲身床前握住了鳳淩霜的手,聲音發顫:“嫂嫂,你別怕。”


    許是感受到了阿卓身上的力量,鳳淩霜微微睜開眼眸,囁嚅著嘴唇,卻是吐不出一個字。


    她太累了,疼痛和失血已經將她折磨的隻能微微喘息。


    淩卓深吸一口氣:“你們都下去。”


    眾人呆愣著。


    “下去!”淩卓怒然,氣勢威壓彌漫在殿中。


    眾人立刻魚貫而出,關上了殿門。


    皇伊賢見宮人們被攆出來,便知皇後狀況危急,淩卓不得不出手。


    他閉上眼眸,這個孩子命運波折,要動用國家氣運來救,是否不祥?


    此念頭一出,便像藤蔓瘋長。


    而淩卓在鳳淩霜床前,鳳淩霜隆起的腹部隨著她的喘息而起伏。


    已經無力氣隻能流淚的鳳淩霜看著淩卓伸出手,懸停在她腹部之上,淩卓閉上了眼眸,慢慢的在她手掌上縈繞起白色的光芒,隨之絲絲縷縷連接到了她的腹部。


    這是淩卓自己感悟出來的運用龍脈之力的辦法,她像探查山川河流一般慢慢將神念引入皇後腹中,慢慢觸摸腹中的胎兒,是他?是個男孩子,長的很好看。


    但他似乎很難受,非常難受,他唿吸不上來空氣了,皇後腹中包裹著他的羊水正在下降。


    似乎感受到了淩卓,小家夥緩緩睜眼,甚至小手也有了伸向她的動作,那種乞求抱抱的動作。


    淩卓的眼淚瞬間便沿著臉頰流了出來:“不怕,不怕,皇姑姑不會讓你有事的。”


    淩卓的呢喃,傳進鳳淩霜耳中,也帶給她些許希望。


    隨即淩卓睜開眼,不再遲疑,抽出匕首便劃開自己掌心,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半空中被她的神念包裹著送進皇後腹中,送給了那小小的胎兒額心。


    順著胎兒與鳳淩霜相連的臍帶一路沿著經脈瞬間遊走鳳淩霜全身,將她一直未開的宮口衝開,護住了她微弱的心脈。


    淩卓從未消耗過如此多的血,她無法預測皇朝接下來會怎樣,但這個孩子必須救,他是皇朝的未來。


    淩卓在與孩子用神念對視的一眼便清晰看到了他與皇伊賢一般無二的帝王氣蘊。


    “啊!”緩過來的鳳淩霜因為宮口打開恢複力氣,而痛唿出聲。


    外麵等候的宮人們精神一振,皇後的聲音中氣十足。


    “進來,引導皇後生產。”淩卓喚了一聲,然後握住鳳淩霜的手寬慰:“嫂嫂,別怕,沒事了,安心把孩子生下來,是個小皇子。皇朝的第一位皇子。”


    淩卓沒有告訴她這是皇朝未來的帝王,但已經足以讓鳳淩霜充滿希望,她充滿感激的衝淩卓點點頭,隨即便被強烈的宮縮支配,痛苦卻強忍著,聽從穩婆的指揮用著全身的力氣一次一次將孩子從腹中推出去。


    淩卓覺得有些暈眩,隻能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緩緩走出殿外。


    看著麵色蒼白的淩卓步履蹣跚的走出來,鳳雲鶴大驚失色,立刻上來抱著她:“阿卓,你怎麽了?”


    他內功深厚,自是聽見了內殿的宮人的稟報聲和皇後的哭喊聲,甚至淩卓將宮人攆出來的指令,但隨後便聲音消失了很久,才又有了皇後的痛苦呻吟聲。


    鳳雲鶴一顆心被狠狠攥住,痛苦的無法唿吸。


    皇伊賢上前來,卻不能將淩卓搶過去,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妹妹,心疼不已。


    淩卓靠在鳳雲鶴身上緩過來一口氣便先對皇伊賢說道:“哥哥,我不知道皇朝未來會發生什麽,但孩子必須救。”


    她的話中含意,皇伊賢瞬間明白,也不顧及鳳雲鶴,立刻上前把她牽了過來,翻開她掌心,便看見一道深刻的刀傷,皮肉外翻,深可見骨,可見她情況危急之下對自己下了狠手。


    “你是不是傻!”皇伊賢怒斥。


    鳳雲鶴見帝王發怒,便上前想護淩卓,但立刻被淩卓護在身後,不許他多言。


    皇伊賢見她還有力氣護鳳雲鶴,真是又生氣又心疼,握著她的手,看著上麵的刀口,此時已經沒有血再流出來,可見消耗巨大。


    “你若出事,皇朝更是風雨飄搖。”皇伊賢眼中含著淚,厲聲訓斥:“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皇後沒了朕可以再娶,你若出事,皇朝便沒了。”


    聞言鳳雲鶴神情幾經轉變,終究未發一言低下頭,對陛下來說,發妻和孩子永遠排在江山社稷之後,他能理解,但替自己阿姊覺得悲哀和難過。


    阿姊命懸一線,在帝王眼中卻一文不值。


    淩卓則是還能勉力一笑:“哥哥,阿卓隻知道,要活在當下。阿卓不死,皇朝不滅。不過是會有些波折,阿卓不怕。哥哥也不怕。”


    淩卓上前抱住皇伊賢,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阿卓救得是未來的帝王。”


    皇伊賢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淩卓。


    淩卓含笑點點頭。


    皇伊賢歎氣,卻又有種後繼有人的欣慰,抱住淩卓:“終究是辛苦你了。”


    淩卓搖了搖頭:“哥哥,真正辛苦的是嫂嫂,她所承受的痛苦我們誰也替代不了,哥哥,我突然發現,一個女人要是肯為一個男人生孩子,那是得有多愛和多大信念才能做到。嫂嫂太痛了,痛的阿卓都覺得心疼如被刀割。”


    皇伊賢麵色微霽,他一直擔心皇朝會受影響,確實忽略了鳳淩霜幾乎是拿命來換孩子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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