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玉眉頭微微一蹙,有些不大高興。但見母親這模樣,他又不願開口解釋其中緣由。


    於是,不發一言。


    「女子身上多少有些味兒,忍一忍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周老夫人這次也不慣著孫子了。他是正統嫡支一脈的嫡長孫,周家的宗子,將來可是要當周家家主的人,「況且議親也並非一兩個月就能議好的。周家的宗婦總不能馬虎,挑也得挑個一兩年。」


    「孫兒知曉,隻是如今太子正……」


    「玉哥兒,母親知道你正務繁忙。教導太子也確實費心費力,」溫氏捏著眉骨,難得強硬道,「隻是自古這人倫大事是為人子女的孝道,你如何忍心母親為此寢食難安。」


    溫氏從前從未提過一句苦,今兒這是第一次,卻說得周卿玉啞口無言。


    「議親吧,玉哥兒。」


    杯蓋相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室內一片安靜。


    須臾,周卿玉淡淡地點了頭:「勞煩母親費心。」


    得了同意,溫氏與周老夫人便商量開來。


    說來趕了巧,正好下個月中旬就是溫氏四十歲的壽辰。原本溫氏想著自己一個寡居之人,不宜大辦,但周老夫人就打算借此機會辦得熱鬧些。她心中有幾個不錯的孫媳婦人選,再一問溫氏,溫氏這邊也有幾個好的備選。


    婆媳倆這麽一合計,就覺著都可以借此次機會邀請來府上。


    玉明軒這邊沒想到周老夫人和溫氏早有打算,就等著周卿玉點頭。


    少傅正值精力充沛血氣旺盛的年歲,食髓知味以後就總有那麽點兒想頭。這不素了幾日,一看夏淳那眼帶鉤子明裏暗裏地勾著他的小模樣就有些端不住冷漠的臉。


    天兒一黑,他梳洗後正坐在窗邊歇息,就聽到窗子啪嗒一聲輕響。夏淳這臭不要臉的丫頭放著正門不走,又衣著清涼地從窗子爬進他屋。


    少傅這臉頰啊,霎時間染上了醉人的胭脂色,一路又火速燒到了耳朵根。


    修長的手指捏著白瓷的杯子,他身姿筆直,故作鎮定。隻是那不停跳動的心髒,叫他手中這碧青的茶水微顫,在燭光下當這一圈一圈的漣漪。少傅眼觀鼻鼻觀心,清雋的臉上滿是漠然。


    幾息之間,就感覺到背後軟軟地覆上來一個人。


    夏淳纖細的胳膊環著他,臉埋在他微微潤濕的墨發中。這狗男人當真是講究到每一根頭發絲兒,尋常男人,誰能有他這般從頭到腳都香的?夏淳才靠近他,鼻尖便全是周卿玉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淺淺地吸一口氣,當真比什麽都醉人。


    少傅被她狎昵的動作弄得渾身僵硬,一時間竟有種這蠢貨存心貪圖他美色的荒謬感。等察覺到身後之人的手腳開始不規矩,這股荒謬感就更甚了!


    周卿玉臉不由一黑,反手伸到背後一把將人給揪下來按倒。


    夏淳嘻嘻一笑,仰頭噘嘴啄他的下巴。


    少傅的眼眸漸漸深沉,燭台劈啪一聲細微炸響,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淩雲淩風仰頭望著漆黑的夜色,心道何時他們也能溫香軟玉在懷一晌貪歡直至天明呢?耳邊是綿綿不絕的交.歡之聲,時不時女子嬌啼伴有桌椅挪動茲拉的聲響……唉,公子自從中了夏姑娘的蠱惑,真真兒是變了個人。


    ……溫柔鄉是英雄塚啊,美色誤人啊,兩人心中搖頭歎腦,手卻識趣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許是因著要議親,蒹葭院終於想起來問詢夏淳小日子的重要。溫氏比較有心,特地派人請了京中有名的婦科聖手來替夏淳號脈。


    號脈的結果有些不理想,夏淳這身子似乎年幼的時候吃錯了東西,以至於子嗣艱難。


    這結果一出,蒹葭院和鬆和院都鬆了口氣。而一心盼著夏淳在主母進門之前就生子立穩腳跟的小彩蝶,頓時跟天塌下來似的,當場就抱著夏淳哭了出來。


    周卿玉從張嬤嬤口中得知了這事兒,臉色也不大好看。他雖說沒有寵妾滅妻的打算,但心中早已預備好給夏淳幾個孩子的。


    當下坐不住,親自來了夏淳的屋子,沉默半晌問了一句:「可有法子治?」


    老大夫頭一迴見到這般出塵絕豔的男子,愣了半天才感慨:「治自然是有得治,隻是姑娘年幼時候用藥太重了,怕是十分困難。」


    夏淳沒有如花的記憶,自然不曉得,當初楊家主母林氏挑她陪楊秀娥上京,就是打著未來叫如花替楊秀娥做陪嫁丫頭的盤算。


    楊秀娥如今五官長開了,隻能算得上柔美。當年七八歲的時候就別說了。眼睛鼻子糊成一團,瘦筋筋的,從頭到腳都看不出個美字兒來。林氏知曉女兒長相吃了虧,便做主挑了好幾個美貌的丫頭讓她帶上京城。


    林氏打算的好好兒的,將來她女兒若是嫁入高門,吃了相貌上的虧不要緊。這些個自小一起長大有情分的丫鬟就能在後院兒裏幫到她女兒。如花卻與另幾個丫頭又有幾分不同,如花格外的水靈。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小小年紀就出落的絕美。


    林氏一麵覺得如花是個爭寵的利器一麵又忌憚她。既然將來是替楊秀娥爭寵的奴婢,自然不能越過主子去。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一碗藥斷了如花的路。


    小彩蝶一把攥住老大夫的手就急了:「大夫您總得想個法子啊!咱姑娘如今年歲也不大,不是都說年紀小得病最好治。咱們姑娘身子好,要怎麽治也不怕吃不消。」


    夏淳也有些緊張地看向老大夫,在她看來,沒打算生孩子和不能生孩子是兩碼事。


    「難也並非不能,」少傅一雙淡漠的眼睛仿佛凝聚了星光,落到夏淳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柔色,嗓音卻還是冷冷清清,「你隻管開方子便是。」


    老大夫的目光在周卿玉和夏淳身上來迴打量,心裏不由也替兩人遺憾。父母生得這幅模樣,要是生了孩子得有多好看:「老朽也不敢斷定一定能治好,姑娘這情況隻能看運道。運道好,養個幾年就能好,運道不好,吃一輩子藥都不一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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