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躺在裏麵的那個人是誰?”


    維爾納是最摸不清楚狀況的人,畢竟在露西婭被魔子囚禁的時候他還在喝酒擺爛呢,在他們前往斯內瓦破壞賽蓮娜的坑殺計劃的時候,他也還是在喝酒擺爛。


    隻有奧古斯特脾氣很好地迴答了他。


    “他是魔子,也是初陽,曾經他失憶了,有一段時間一直跟在露西婭身邊。”


    他們相處的那段經曆也是後來他才知道的,身為露西婭身邊的人,與她相關的每一件小事,他都會用心地去留意,也因此他能夠理解露西婭對於此人的特殊情感。


    他確實傷害過他們,但了解了他的過往之後,他對他也無法產生什麽恨意了。


    他也是個可憐之人。


    維爾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我們要怎麽辦?她看起來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這還用好像?”心情也不是太美妙的諾亞橫了他一眼,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提議,“要不你去安慰安慰她?你不是很想讓她接受你嗎?”


    維爾納的臉燙了一下,但好歹還是有些智商。


    “你當我傻嗎?這個時候去找她,不是觸她黴頭?你這人怎麽滿肚子壞水?”


    諾亞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維克多轉身就走。


    維爾納眼尖地看到,揚聲問:“喂,你去做什麽?”


    維克多沒有迴頭,隻是淡淡地說:“戰爭剛剛結束,還有很多事情都要處理。”


    “那她……就這樣不管她了嗎?”


    維克多這次沒有迴他。


    奧古斯特咳了兩聲,說:“我想她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安靜。散了吧,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一下,諾亞,麻煩你派人再仔細搜一下這裏,看看有沒有銀月的線索。”


    諾亞點點頭,衣袖一揮,也轉身離開。


    這兩人就這麽幹脆地走了?


    維爾納有些納悶這些人的心大。


    “那我做什麽?”他問。


    奧古斯特打量他一眼,想了想說:“你嘛……老實待著就行。”


    維爾納:“……”不帶這麽嫌棄的……


    露西婭是去接水了。


    她用一個被施加了空間魔法的瓶子裝了許多許多的水,然後還取來了一個大盆子。


    迴到地下室,她將水倒入盆子內,拿出懷中的手帕沾濕了。


    她要為初陽一點一點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汙,這麽多鞭傷,這麽多血漬,他一定很難受吧?


    先是為他擦臉,將他臉上的灰塵擦淨之後,她終於能夠看清楚他的樣子了。


    他俊秀的臉上雙眼輕輕閉著,睫毛是長而卷翹的,安靜的時候看起來很乖巧,露西婭覺得他或許就是睡著了,正在做一個甜美的不願醒的夢。


    然後是為他擦身子。


    雖說他一向不拘小節,但身上髒了總歸還是不舒服的,這件事情如果讓別人來做,他估計會覺得不高興,所以還是勉為其難的,由她來代勞吧。


    他的一生真的好像是這些鞭傷,千瘡百孔,傷痕累累,悲痛多,歡樂少。


    他確實做了很多的壞事,也有讓她特別恨他的時候,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覺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隨著他的離開都已經化為了浮雲,然後煙消雲散。


    她不想再去責怪他什麽。


    “初陽,我大概是無法忘記你了。”


    “那一天在斯內瓦我沒有帶你走,大概會成為我……永久的遺憾。”


    “嗬……”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突兀的嗤笑。


    冰冷冰冷的,還有些幸災樂禍。


    露西婭皺眉,尋聲望去,就見一隻黑貓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在這裏看了多久。


    “你怎麽跑出來了?你不是不愛出來嗎?”


    黑貓懶懶地抬了一下眼皮,囂張狂妄地說:“我想出來就出來,不想出來就不出來,沒有人能管到我的頭上。”


    露西婭沒有心情理他,轉過頭去繼續做手裏動作。


    被忽視的阿斯蒙德沉默地看著她一會兒,忽然說:“何必那麽傷感?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露西婭動作一頓,沒有迴頭,“什麽事情?”


    “就是……”


    ……


    不知過了多久,露西婭邁出了地下室,奧古斯特依舊在外頭等她,見她一出來就說:“你想將他葬在哪裏?我已命人尋來了棺槨。”


    露西婭幾乎是沒有猶豫地說:“海瀾茵。”


    “好。”


    於是,露西婭將初陽放入了奧古斯特命人送來的棺槨之中,然後用冰的魔法將他徹徹底底地封住,這樣的話,他就像是真的睡著一般……等到了地下,也不會被蟲子咬。


    隻是他會不會不喜歡被埋在土裏呢?那裏沒有陽光,又那麽的冷。


    要不還是給他造一座花園,將他放在花園的中心好了。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諾亞突然出現了,他瞅了瞅那過分精致的棺槨,語氣輕飄飄地說:“倒是寶貝得很。小露小姐,你該不會喜歡他吧?他之前可還是我們的敵人。”


    “連個死人的醋你都要吃。”露西婭緩步走到他麵前,詢問,“怎麽樣?有線索嗎?”


    諾亞卻不肯放過她,“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露西婭想了想,說:“喜歡嗎?應該還沒有。他做初陽的時候,我覺得挺可愛的;但他做魔子的時候,又讓我覺得很可恨。其實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長,至今我也沒有覺得自己很懂他,所以也談不上喜歡吧。”


    “我隻是,覺得遺憾。”


    “哦……”也不知道這個答案讓諾亞滿意了沒有,反正他是放過她了。


    “線索倒是有一點,但是也可以稱得上是沒有。”


    “發現了一個使用完的傳送陣,但是那個傳送陣是一次性的,已經無法再激活,所以也不知道賽蓮娜帶著銀月逃到了哪裏。”


    露西婭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他們都已經不在這裏,那我們先迴海瀾茵吧,尋找銀月的事情還需要多麻煩你。”


    她不是不擔心,隻是擔心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慶幸的是,賽蓮娜抓走銀月似乎真的是別有所圖,這樣的話他一時半會應該是安全的。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冥焱能夠主動聯係他們了。


    諾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不那麽真誠的笑意,“行啊,畢竟我是女王陛下的騎士嘛,自然是女王陛下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露西婭汗……


    這個語氣怎麽聽起來這麽酸呢?


    “生氣了?”


    牽著他的手,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感受到唇上的柔軟,男人唇角的笑意終於真誠幾分,他輕輕地環抱住她,湊在她耳邊說:


    “我哪敢生氣。”


    “你放心,小露小姐,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得到。”


    “這是騎士的承諾,永久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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