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橫衝迴家砸響胡詠蘭臥室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胡詠蘭猛地拉開門,麵帶慍色:“這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神經?”


    胡橫伸手拉開燈,開門見山地問:“前幾天你是真的出去旅遊了嗎?”


    胡詠蘭被燈光晃得睜不開眼,她伸出一隻手捂著眼睛:“廢話。”


    胡橫紅著眼睛低吼道:“我知道你去找了秦誌遠!”


    胡詠蘭慢慢睜開眼睛,眼神複雜地看著胡橫。


    胡橫哭了:“秦誌遠是你害死的!你故意把他逼到了大車旁邊!你害死了兩個人!”


    胡詠蘭靜靜地看了胡橫半分鍾,腦袋稍微歪了歪:“你,是怎麽知道的?”


    胡橫歎了口氣,突然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胡詠蘭環抱雙臂靠著牆,燈光從她頭頂打下來,胡橫看不清她的表情。


    胡橫把頭埋得很低:“媽媽,你殺人了,你這是殺人。”


    胡詠蘭蹲下身子,伸出兩隻手臂:“那你帶我去自首吧,把我抓起來給我判死刑,反正活著也沒啥意思。”


    胡橫憤怒地看了她一眼,問:“為什麽!”


    胡詠蘭:“什麽為什麽。”


    胡橫:“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胡詠蘭笑了:“有這股勁頭你當初怎麽不去問問秦誌遠,他為什麽要對我們母子倆做這種事情?”


    胡橫:“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我都三十多歲了!”


    胡詠蘭冷冷的說:“過去很多年就可以當作這事不存在嗎?我隻是在放下和不放下之間選擇了後者,我有錯嗎?”


    胡橫嘴唇都在哆嗦:“可這是殺人啊媽媽,他雖然有錯,可是,可是……就像一個人闖了紅燈,那他就必須在路上被撞死嗎?”


    胡詠蘭慢慢轉動了一下眼珠子:“那不然呢。已經闖了紅燈,可不就要做好被收屍的準備麽?”


    胡橫啞口無言。


    他稍微冷靜了一下,又抬起頭來:“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突然要對他動手,而且要跑出去那麽遠?這麽多年來我沒見你對他起過殺心,你現在為什麽突然這樣?”


    胡詠蘭伸出一隻手捋了捋頭發,在床邊坐下來。


    隨著她的嘴唇一開一合,胡橫終於完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本,胡詠蘭並沒有想殺秦誌遠,她幾十年如一日地沉浸在對秦誌遠一家的偷窺中,隱秘感和刺激感就是她長久的舒適區。


    她的舒適區第一次打破還是胡橫在上初中的時候。當時秦誌遠搬家,突然之間就消失在她的視野裏。


    那次她緊跟著搬了家,沒過兩天就又開始美滋滋地進行她的偷窺行動了。


    在胡詠蘭的視角裏,秦誌遠從來沒發現過她的存在。她的僥幸心理簡直要爆棚了,仿佛幸運女神也在包容她的小癖好。


    因此她越來越嫻熟,越來越大膽。一開始她還戴著口罩帽子遮遮掩掩,後來出門就經常忘記戴口罩,或者不知把帽子丟到了哪個角落……但胡詠蘭總有種莫名的自信,認為不論如何自己都不會被秦誌遠看到。


    事情出現轉機是一個月之前。


    秦誌遠在超市買蜂蜜,胡詠蘭裝作挑選酸奶的樣子隔著幾排貨架偷偷瞄他。


    但不知為何,秦誌遠突然抬頭準確地看向了胡詠蘭的方向。


    胡詠蘭嚇了一跳,趕緊迴過頭來一邊假裝看酸奶包裝上的生產日期一邊用餘光看著秦誌遠的方向。


    秦誌遠徑直朝她走了過來,開口直唿她的姓名:“胡詠蘭?”


    看實在躲不過去了,胡詠蘭這才勉強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唿:“嗯。”


    說完她轉身就想趕緊離開,這時秦誌遠站在她身後問:“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胡詠蘭停住腳步,迴頭問他:“你說什麽?”


    秦誌遠左右看了看,確認旁邊沒人後,小聲問道:“我最近已經發現好幾次了……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著我?”


    胡詠蘭冷笑道:“我為什麽會跟著你?”


    秦誌遠:“哪裏會有那麽多巧合走到哪都能看見你?我又沒跟著你,那可不就是你跟著我嗎?”


    胡詠蘭:“胡說八道。”


    秦誌遠:“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我人就站在你麵前,你有話不妨直說。”


    胡詠蘭怪怪地笑了:“你猜呢?”


    秦誌遠無奈地搖搖頭:“我們都一把年紀了,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說話了。”


    胡詠蘭收斂了笑容:“是你自作多情。我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倒是自戀,硬說是我跟著你!”


    秦誌遠有些生氣了:“實不相瞞,不隻是最近,這些年我陸陸續續看到過你很多次!我已經忍了很久,實在是感到忍無可忍才當麵點破你。如果再看到你這樣跟著我,我就隻能搬家了!我不在a城呆了總可以吧?不在你眼前礙事!”


    胡詠蘭拋下一句“關我屁事”,頭也不迴地走出了超市。


    胡詠蘭沒想到秦誌遠是認真的。


    幾天後她在秦嵩家附近“蹲點”,看到秦誌遠的兒媳婦何倩買了很多新鮮的菜和肉迴來。


    胡詠蘭推測應該是秦誌遠家裏要來客人,或者有誰過生日。


    何倩做菜的香味很快就飄了出來,胡詠蘭聞了幾下,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


    這時候,秦嵩家門口又來了一輛商務車,胡詠蘭看到司機下車和秦嵩一起搬運東西。


    他們往車上放了幾箱a城的特產,又拖出來兩個行李箱往車上裝。


    宋鳳美拎著一個塑料袋從屋裏走出來:“哎,落下一個袋子!”


    秦嵩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是啥呀?”


    宋鳳美:“我的降壓藥!你給我放在我那個棕色的小包裏。”


    秦嵩點點頭:“行,我給你放,你快進屋吧。”


    胡詠蘭猛然意識到:秦誌遠和宋鳳美要出遠門了!


    他們要去哪?旅行?迴老家走親戚?還是……真的要搬家?


    胡詠蘭快速迴了家,草草收拾了一點行李就出來了。


    她約了一輛車,停在秦嵩家附近。秦嵩的司機拉著秦誌遠夫婦上路後,胡詠蘭的車就一直跟在後麵。


    她無比期盼他們隻是出去旅行,三五天就會迴來。


    然而秦嵩的商務車沒有去高鐵站和機場,而是上了高速。在高速上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這輛車才七拐八拐地開到了一處城鄉結合部。


    看著秦誌遠夫婦被秦寶接上樓後,胡詠蘭拎著行李迷茫地下了車。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惶恐和焦慮,她從未像這樣獨自出遠門過。


    她戴著口罩沿著路邊慢慢往前走。這裏一戶戶人家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曬太陽的老人,晾衣服的婦女,拿著水槍互相追逐的孩童……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生活裏,沒有一個人認識胡詠蘭,沒有一個人會跟她說話。


    胡詠蘭突然後悔來到這個地方了。


    她在一旁找了個小旅館暫住下來,在屋裏待了兩個小時就坐不住了,偷偷跑到了秦寶家樓下。


    她蹲在綠化帶邊望著三樓秦寶家的窗戶,卻隻能看到他們客廳裏的吊燈。


    胡詠蘭被迫離開了舒適區,渾身如同千萬隻蟲子啃噬著骨頭般難受。


    秦誌遠帶來了很多行李,胡詠蘭認為他一定會在這裏住很久,甚至是定居。


    胡詠蘭不可能跟隨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定居,她更找不到理由去騙胡橫。


    但是她也很難想象自己孤身一人迴到a城後的生活——生活中唯一的樂趣沒了,唯一的觀察對象走了,那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沒了”,而是跑了!他單純是為了躲她!就算她搬到這裏,他也還會換下一個地方。


    從某種意義上講,秦誌遠拋棄了她兩次,這是第二次。


    這一刻,胡詠蘭對秦誌遠的殺心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胡詠蘭騎著一輛共享電動車停在秦寶家附近等候,口袋裏裝著一把剛買的水果刀。


    她心裏根本沒什麽具體想法,也沒什麽詳細計劃,她隻想再跟著秦誌遠最後一次。享受完這次,她就隨便找個什麽機會衝上去,將這把水果刀簡單地送進他的身體裏。


    秦誌遠做夢都想不到,就在昨天胡詠蘭跟他幾乎同時抵達了這個地方,更想不到她已經被他的躲避徹底激怒了。


    秦誌遠騎自行車帶宋鳳美出來的時候完全沒看到路邊的胡詠蘭,他們沿著一條小路慢悠悠往前騎著,胡詠蘭啟動電動車保持著一段距離,緩緩跟在後麵。


    幾次右拐之後,兩人的車子終於到了一條偏僻空曠的路上。


    見周圍沒人了,胡詠蘭心裏一陣刺癢,仿佛這空曠的路段成了她和秦誌遠的專屬天地。


    她直接無視秦誌遠後座上的宋鳳美,大聲喊道:“秦誌遠!秦誌遠!”


    秦誌遠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整個人仿佛被嚇了一跳。他快速對宋鳳美說了句什麽,腳下更加用力地蹬起了車子。


    宋鳳美厭惡地迴頭盯著胡詠蘭,扯著嗓子大聲說:“你個老不要臉的賤東西,真是丟人丟到我們老家來了!”


    宋鳳美邊喊邊用手拍秦誌遠的後背想讓他停車,秦誌遠不理不睬,專心向前猛騎。


    胡詠蘭深唿吸了一口,以最大的速度朝這輛單薄的自行車撞了過去。


    ……


    胡橫不得不又思考起了那個問題:


    當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他會救秦嵩還是會救胡詠蘭?


    他開始無比後悔自己曾為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絞盡腦汁——如今它竟然成真了。


    胡橫一夜沒睡,在床邊從天黑一直坐到天亮。


    如果選擇胡詠蘭,那秦嵩隻是會被黃媛瑞用她自己的方法“嚇唬嚇唬”。秦嵩欠她的,如今自己還,這似乎很合理。


    但是如果選擇秦嵩,胡詠蘭一定會被法律審判。到時候不論怎麽判,她的後半輩子都算是徹底完蛋了。以她那樣的性格,說不定會立馬衝動地做出殘害自己的行為。


    想通這件事之後,胡橫突然感覺自己的頭腦變得很清醒。


    就這樣,胡橫在哥哥和母親之間選擇了後者。


    巧的是就在他做出決定的這一刻,秦嵩剛好正踏上迴國的飛機。


    當時秦嵩在飛機上想了很多關於胡橫的事情,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中迴放著兩人的過去。


    這一點很難解釋,或許有血緣關係的人之間的確存在著某些心靈感應——你在我心裏上下翻湧的時候,我也正在你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胡橫在明都有套房子,這點秦嵩早就知道。


    其實胡橫很想先讓秦嵩去住酒店,這樣按照黃媛瑞說的“跟他見一麵”,他們兩人隻需要在酒店見麵即可。


    酒店裏客人來來往往,黃媛瑞一定不敢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而且住酒店就一晚上,第二天隻要秦嵩換地方黃媛瑞就很難再找到他了。


    可居民樓卻不同——讓她知道了秦嵩的長期住址,她跟他可就不是“見一麵”這麽簡單了。


    她說讓胡橫安排她和秦嵩“見一麵”,難道就真的隻是“見一麵”嗎?


    胡橫心裏清楚,成年人的世界裏白紙黑字蓋了章的合同都有不認賬的情況,更何況是一句口頭的承諾呢?


    黃媛瑞這樣的人要想處心積慮躲起來,用很長一段時間去報複秦嵩,那秦嵩不被她弄死也要弄個半死,胡橫根本就不敢想。


    但胡橫不能主動提出讓秦嵩去住酒店。這很反常,秦嵩一定能感受到破綻。


    可他沒想到,當他硬著頭皮讓秦嵩去自己的房子裏住時,秦嵩嫌當天晚上收拾房子太累,自己倒是提出要去住酒店!


    胡橫一下就看到了希望。


    隻要過去這一夜,他就會幫秦嵩轉移陣地,確保黃媛瑞既能跟他“見一麵”,以後又能找不到他。


    這樣一來,胡詠蘭保住了,秦嵩也保住了,簡直是萬全之策。


    胡橫主動幫秦嵩訂了酒店,還跟前台提前定好了房號,緊接著就把這些信息告知了黃媛瑞。


    他給她打去電話,懇求道:“我發給你的是秦嵩的詳細地址,他今晚就會住進這裏。你有要跟他說的話就去吧!求求你看在我幫你的份兒上,把我母親的視頻刪掉!”


    黃媛瑞不耐煩地說:“我人還沒見到呢就刪視頻?萬一你騙我怎麽辦?”


    胡橫快急哭了:“那我等著,我等著你見到他,等你見到他了再刪視頻可以嗎?”


    黃媛瑞說:“可以,隻要我見到他,我手機和網盤裏的視頻就都刪掉。你以為我願意留著你媽發癲的視頻?看一次給我嚇著一次,有病。”


    胡橫連忙說:“好好好,我等你消息!我等你!”


    ……


    當天晚上胡橫又沒睡覺,捧著手機坐在床頭等。


    十二點半的時候終於有個電話打了進來,他一看來電顯示是秦嵩,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怎麽了老秦?”


    秦嵩哆嗦著說:“我撞鬼了。”


    胡橫立馬明白了——黃媛瑞已經見到他了。


    他頓了一下,說:“……你說什麽?”


    秦嵩壓低聲音:“我又看到黃媛瑞了。”


    這句話讓胡橫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問:“什麽叫……又?”


    秦嵩告訴他,自己在新加坡時產生過幻覺,這是第一次。然而他剛才真切地在貓眼裏看到黃媛瑞站在走廊裏,這是第二次。


    胡橫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下去了。他幹巴巴地問:“老秦,然後呢……”


    秦嵩:“然後,然後我就喊了酒店的保安,可是他們來的時候走廊並沒有人,而且這裏的監控壞了。”


    話趕到這裏,胡橫終於脫口而出他想說的:“換地方吧,今晚別住在那裏了!”


    秦嵩顯得很痛苦,也很瑟縮,他說自己不論住在哪都能看到黃媛瑞,又說他想死。


    爭執了半天也安慰了半天,胡橫把住址和門鎖密碼發給了秦嵩,要求他此刻立馬換地方。


    然而此時胡橫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萬一黃媛瑞就在這附近,萬一她尾隨秦嵩到房子裏,那換地方還有什麽意義?


    掛了秦嵩的電話,胡橫立馬給黃媛瑞打了個視頻。他要拖住她的視線和注意力,給秦嵩轉移陣地的時間。


    黃媛瑞接起來:“幹什麽?”


    胡橫裝作很慌亂地樣子:“你對他做了什麽啊,他剛才被嚇得跟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


    黃媛瑞:“沒做什麽,敘敘舊。”


    胡橫:“我現在打他電話他已經不接了!你不會把他殺了吧?”


    黃媛瑞:“殺人?你以為我是他嗎?”


    胡橫:“可他為什麽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黃媛瑞:“我他媽的怎麽知道!”


    她眯起眼睛,緩緩問道:“你對他說什麽了嗎?”


    胡橫做了個對天發誓的手勢:“為了我母親的命我也不能說啊!”


    他又嚴肅地說:“你放心,我在他和我媽之間已經堅定地選了我媽,而且你就算找他麻煩那也是正義的,我選擇幫你就已經說明了我的立場和態度,你不用懷疑我。”


    黃媛瑞冷笑了一下。


    胡橫:“你周圍挺亮堂的,你在哪裏?”


    黃媛瑞:“在同一家酒店的另一個房間裏。”


    胡橫:“那你……沒衝動吧?你倆沒發生什麽肢體衝突吧?”


    黃媛瑞:“隻是簡單敘了敘舊。你還有事兒嗎?我要掛視頻了。”


    胡橫趕緊說:“別別別!別掛!”


    黃媛瑞厭煩地說:“你還要說啥啊,我現在頭很暈!”


    胡橫提醒她:“姐姐,刪視頻,刪視頻。”


    黃媛瑞:“哦,那我現在掛了視頻通話刪,可以吧?”


    胡橫:“不不不……我……你得證明你刪了啊,不然我怎麽放心!”


    黃媛瑞尖聲問道:“我怎麽證明?我證明什麽!”


    胡橫小聲說:“你……你現在錄個屏發給我,錄屏證明你刪了。”


    黃媛瑞:“我明天上午錄屏不行嗎?你非大半夜的就要嗎!”


    這時候,胡橫通過視頻隱約聽到走廊傳來“嘭”的關門聲,視頻中的黃媛瑞敏感地抬頭看了門口一眼。


    他更大聲地央求著:“我求求你了,你現在錄吧,菩薩啊,女神啊,生死攸關,人命關天,一分鍾都耽擱不得,我求求你了!”


    黃媛瑞又往門口看了一眼,低頭罵道:“你他媽真的很煩人,我都答應你了會刪會刪,你還非要逼我今晚就刪,我給你講了我現在頭暈,看東西都打晃!”


    胡橫想了想,嗚嗚地哭起來:“啊……我我我我就一個媽啊……我媽進進進進去了我就也不活了……你也不活活活活了我也不活了他也不活了,咱們都不活了……啊……媛媛媛媛瑞啊……咋咋咋咋辦啊……這日子我也是過過過過不下去了啊……”


    胡橫連續嗚咽了幾分鍾,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


    黃媛瑞已經煩到了極點,她衝視頻裏胡橫那張變形的臉怒吼道:“哭哭哭,你個大男人哭你媽哭!你有病啊!你是不是個變態啊!你哭就哭,結巴什麽?!”


    就在這幾分鍾裏,秦嵩順利出了酒店,還在路上打到了一輛車。


    胡橫抽抽搭搭地說:“你錄屏,刪視頻,我保證再也不煩你了。”


    黃媛瑞大喊道:“刪!去你媽的,我真是讓你整服了!”


    說完她“啪”地掛斷視頻,但胡橫等了好幾分鍾都遲遲沒能等到她把錄屏發過來。


    胡橫給她打去視頻,黃媛瑞卻沒有再接起來。


    胡橫又打了兩個電話,還是沒動靜。


    她就像突然睡著了,又像突然沒了信號。


    胡橫感到內心焦灼難耐,一顆心被架在火上烤著。


    淩晨一點半,他收到了秦嵩發來的微信,秦嵩說自己已經平安到達了他的房子裏。


    胡橫終於稍微鬆了口氣,一頭癱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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