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老祖的推衍方式有些類似後世電腦運算中的數據模擬,基於已知的信息,對各類情況做出模擬預測。他對李休的實力評判相當高,在冥河老祖心中,李休已經被直接評定為準聖第一層次的存在,且在腦海中定義為具有毀滅級別的威脅程度,意味著李休能夠與同等層級的準聖一戰。


    論及李休的性格特征,無論是與斬殺鯤鵬對抗,還是麵對冥河老祖自身強烈的壓迫,都足以顯示出其性格中那種霸道的特點。


    冥河老祖的思緒飄向了昔年在洪荒世界稱雄的東皇太一。相比於妖皇帝俊的深思熟慮,東皇太一則更像是妖族天庭的一麵旗幟。於是,冥河老祖自然地用東皇太一的身份定位來更直觀地理解李休,並將其放置在現今三界的情境中展開推演。


    漸漸地,冥河老祖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根據他的推演,如果按照當前三界形勢,在無人幹預的情況下,似乎這位紫薇大帝獲勝的可能性將會越來越高。


    那麽,聖人們還會再次降臨人間嗎?


    冥河老祖內心有自己的判斷,依照洪荒時代至今這片天地發生的變化來看,聖人很難再次降臨人間了。這片天地已經經不起聖人們的摧殘,這點冥河老祖自己都能察覺出來。


    他相信,神通廣大化身天道的鴻鈞道祖不可能沒注意到這一點。甚至對於所謂的佛門大興,冥河老祖也持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鴻鈞道祖或許正是借助佛法傳播後匯聚的善力,以此修複這片天地。


    因此,在血海阿修羅的問題上,冥河老祖並未過度爭奪,而是給予佛門一定的空間。


    此時,冥河老祖的心中浮現出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畫麵——紫薇大帝若是成為打破三界平衡的關鍵力量,那未來的三界格局將會如何演變?


    西牛賀洲,孫悟空和豬八戒自天界返迴後,並未將紫薇大帝失蹤之事告知唐僧。一方麵,他們對此事的了解並不多;另一方麵,若唐僧知道此事,恐怕就不會再去西天取經了,那他們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所以在孫悟空的叮囑下,平日裏愛說話的豬八戒這次難得地守住了口。


    迴到西牛賀洲後,師徒四人渡過黑水河,一路向西,進入了車遲國。車遲國的虎力、鹿力、羊力三大仙不知死活地與唐僧一行鬥法,結果均喪命身亡,這讓孫悟空狠狠出了口惡氣。離開車遲國後,師徒四人又途徑陳家莊,也就是觀音魚池所在的那個地方,遇到了靈感大王。這次,觀音菩薩提前到達,卻發現依舊沒有什麽她可以插手的事。可能是因為涇河龍王冤案的緣故,小白龍開始不斷展現自我,努力提升在唐僧心中的形象。


    靈感大王企圖利用冰河借機捕捉唐僧,然而唐僧師徒卻趁機反製。如今小白龍實力大增,再加上豬八戒和沙僧的幫助,竟然成功將靈感大王生擒。因其吞食童男童女的行為,唐僧便讓孫悟空一棒子打死了靈感大王。即便觀音菩薩在通天河上方目睹了這一切,也隻是輕輕歎息一聲,並未下凡幹涉。


    經過數萬裏路途,曆經重重劫難,觀音菩薩對唐三藏的品性有了更多了解,也開始學會與師徒四人相處的方式。渡過通天河後,師徒四人繼續向西前行。


    騎在白龍馬上,唐三藏望著四周秀美的江山,不禁輕聲歎了口氣。


    孫悟空聽見師傅的歎息,疑惑地問道:“師傅為何歎息?”


    唐三藏淡然迴答:“我在大唐時,國家廣闊富饒,疆域廣大,但一路西行,竟未見到半隻妖怪。如今這一路上,按道理講,越是靠近靈山聖地的地方,妖怪應該越少才對。然而這一路上遇見的妖怪卻越來越多,如那靈感大王,在通天河下,吞噬童男童女,難道諸天神佛真的視而不見嗎?”


    孫悟空聽罷,本想勸慰幾句,但轉念一想,最終選擇沉默不語。他在通天河之時確實有所感應,料想那些來者要麽是西方的菩薩,要麽便是東方的神仙。但他們最終並未出手幹預,也許正是因為那一刻,唐三藏心中的殺意飆升。


    白龍馬上的唐三藏,表麵上是在歎氣,實則在對自己提問。這一路以來,遭遇的妖怪要麽是天上的神仙寵物,要麽是西方佛門逃脫出來的。正如當初李休開玩笑所說:


    “世間眾生,無論天上地下,神仙妖魔或是販夫走卒,皆逃不出一句話——規則是強者製定的遊戲,在規則麵前,有後台的最終總能逢兇化吉,沒有背景的則成為規則的犧牲品!換句話說,這便是弱肉強食的人間法則。”


    “如此看來,這西行之旅,實際上也是西天佛門和東方天庭聯手布下的一場規則遊戲吧?”


    唐三藏的目光掃過身邊的三個徒弟——一個曾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一個因醉酒調戲嫦娥仙子被貶下凡的天蓬元帥,還有一個因為不慎打碎琉璃盞而受到懲罰的卷簾大將,以及西海龍王的三太子作為坐騎。


    “除了我這個凡人,其他的都不是普通人。”


    “起初我以為,西遊記隻是一場嚴密監控下的鬧劇,但現在看來,遠不止那麽簡單。我曾以為妖怪是用來鍛煉我的心性,徒弟們是用來防止我中毒的工具,這些都是我片麵的想法。”


    “為了完成西行任務,諸天神佛竟然可以縱容妖怪傷人,允許他們侵占別人的洞府和妻兒,甚至放任他們迷惑無知的百姓。那麽,諸天神佛被世人供奉敬仰的意義究竟何在呢?”


    坐在白馬上,唐三藏迴想起之前遇到的一支大唐叛軍。那時,李休對他們給出了這樣的評價:“在當今統治者眼中,他們是抗旨作亂的叛軍;在未來的曆史書上,他們可能是反抗暴政的英雄;而在普通百姓眼中,他們不過是禍害百姓的匪徒。”


    “在我眼裏,他們是試圖打破規則的力量。但對於他們自己而言,他們隻是渴望求得一條活路。”


    “世間萬物,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待它們,包括這些諸天神佛。”


    當時的唐三藏並不明白李休為什麽要在話裏提到諸天神佛,但現在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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