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大家各自迴去午睡。


    祁月清拿著一把小板凳坐在院子裏,祁景本來想睡覺的,看見她的樣子也跟著坐在外麵了。


    “姐,你以前是什麽樣的生活呢。”


    祁景轉頭看著祁月清,剛才聽了沈晉安的話,他似乎也明白了一點。


    祁月清從小和他們過的不是一種生活,好不容易找迴來了,也沒有人歡迎她。要是換成自己,一定會難過死然後無理取鬧。


    而祁月清隻是一直當成了一個旁觀者,如果你叫她,她就會迴應你。


    如果你不唿喚她,她也不會去主動介入。


    她似乎一直是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局外人的。


    而意識到了這點的祁景也開始主動的想要了解祁月清的生活。


    坐在辦公室的祁允鶴看見祁景的變化,心裏有些欣慰,同時也感歎這個家庭綜藝還是有點用處的。


    畢竟就算祁月清迴來了,如果不受到祁家人的關心,那也無法彌補她那些年沒有得到的關愛。


    所以祁景的變化,是讓他感到高興的。


    祁月清看了祁景一眼,笑著說:“你想聽聽哪方麵的。”


    祁景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問:“你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這是一個特別籠統的問題,但祁月清幾乎是瞬間就迴答出來了。


    “感覺像是一個小小的盒子。”祁月清笑了一會,“大概就是這種感覺。黑黑的,小小的,我被包裹在裏麵。”


    “直到有一天,我哥打開了這個盒子,我才發現,哇,原來外麵的世界那麽精彩。”


    祁景不明白祁月清說的是什麽意思,反問:“黑盒子?什麽意思?”


    他以為祁月清說的是自己的精神貧瘠。


    祁月清看了一眼後麵的屋子,指了指旁邊小小的儲物間。


    “我被關在這樣的空間裏。門從來不為我而開,不知道多少年,這就是我的黑盒子。”


    祁景呆住了,迴頭看著那個小小的儲物間,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祁月清。


    【???】


    【真的假的】


    【祁月清是不是被虐待了?】


    【為什麽祁景問這種問題啊,好突兀】


    【又是立人設吧,真的討厭死了。】


    【討厭就去別的直播間啊,煩死了你們這些黑子】


    短暫的呆愣之後,祁景突然憤怒的站了起來,伴隨著的還有他憤怒的聲音。


    “他們這是虐待!”


    祁月清看著他生氣的樣子,笑了一笑。


    “萬物有因果,我得了善果便不追求惡因。”


    “那也不能這樣!”


    “祁景。”祁月清歎了口氣,“萬事追求公平的話,是得不到什麽的。”


    祁景的眼淚措不及防的就下來了,或許終究是血緣的關係,祁景似乎也能感同身受。


    想起她身上的傷痕,想起她在小賣部的問話,又想起剛剛祁月清雲淡風輕的說出自己以往生活的樣子,他實在無法忍住自己的淚水。


    祁月清站起來,替他擦去眼淚,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知道嗎,玄鎙也和你一樣愛哭。”


    突如其來的話讓祁景一愣,重新抬頭紅著眼看著祁月清。


    祁月清的臉上是恬淡寧和的笑容:“他很嬌氣的,和你一樣怕蚊子,要是被叮了就要來找我。他也很會撒嬌,說是我照顧他,但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他照顧我。”


    “我小的時候,遇見了哥哥和師父,他們也對我很好。年幼的我有了喘息的時候,我到了現在都無法忘記那段美好的時光。”


    “看上去我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但其實有得有失,我得到了很珍貴的感情。”


    “所以祁景,不要為我難過。”


    祁月清並不是懦弱,在上網了之後也知道自己是遭受到了虐待,但她並不在乎。


    自己已經斬斷了緣分,就沒必要迴頭去看。


    祁月清不想跳出來之後還把自己陷進去。


    當然,如果花家後續還要招惹她,她當然是不會再退讓了。


    祁景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停止難過,坐下來說:“那你和我說說你以前更多的事情。”


    祁月清又問了一遍:“你想聽什麽。”


    “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麽對你的。”


    祁月清坐迴椅子上,沒有立刻迴答他。


    祁月清也知道過去不能輕易開口,若是說了,必然會重新帶起花家的事情。


    於是,她轉頭問祁景:“過去都過去了,你真的很想知道嗎?”


    “想知道。”祁景補了一句,“我相信大伯和堂哥也會想知道的。”


    “非要知道嗎?”


    “對,我非要知道。”


    祁月清聽著他肯定的迴答,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緩緩道來。


    而坐在屏幕麵前的祁允鶴和祁澤州也不自覺的專注著聽著。


    gary要進來匯報稍後的開會事宜,被祁澤州揮了揮手趕了出去。


    “推後。”


    gary懵了一下,然後立馬懂事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迴到座位上開始逐一通知。


    “其實也沒什麽。”祁月清想了一下,總結的說,“其實就是被關在一個房間裏,吃不飽飯,挨挨打罵。後來我哥哥就認識了我,他總是會帶著我出去玩,然後送我迴去。差不多十四歲那年過年,師父去世了,哥哥也失蹤了。”


    “後來我就遇見了玄鎙,玄鎙非纏著我,沒辦法,我隻能帶著他。”


    說完了,祁月清就看著祁景,臉上笑著:“你看,其實也沒什麽吧。”


    祁景又流下眼淚,擦了之後說:“那你多久吃一次飯。”


    “這個,不知道。”祁月清想了一下,“有時候會餓暈,其實每天都是黑的,應該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吧。所以其實我不知道幾歲遇見哥哥的,也不知道到底餓了多少天。”


    【啊???】


    【所以祁月清剛才才說不知道幾歲燒飯嗎】


    【怪不得小時候那麽矮】


    【我靠我哭了,怎麽那麽壞啊】


    【她那時候那麽小,我不敢想她是怎麽撐下去的】


    【我說你們,立人設也信啊】


    【神經病,誰這麽立人設】


    【我已經能想象到營養不良的祁月清笨拙的拿著鍋鏟的樣子了,嗚嗚嗚我以後就是祁月清的媽媽粉了。女鵝,媽媽疼你tat】


    祁月清隻是說了最基本的。


    她沒有說,年幼的自己害怕的蜷縮在角落,鞭子和拳腳還是會落在她的身上;她沒有說,那些結痂的傷口一次次的裂開;她沒有說,那些餿飯餿菜很難吃,但還是要全部吃下去,因為除此之外沒有吃的了;她也沒有說,她也期望在那時候有人能抱著自己告訴她:不要害怕。


    但有些東西,說不說其實都沒有區別。


    她懶得說了。


    因為那些傷痛的過去都已經過去,而師兄玄鎙還有師父,都已經很盡力的在撫平她的傷疤了。


    現在還有祁允鶴。


    祁景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定,無比鄭重的說:“姐,我再也不對你不禮貌了。誰再敢說你一句不是,我第一個不同意。”


    “你比我年紀小,先照顧好自己吧。”祁月清站起來走到房間裏,“我要睡一會,你睡不睡?”


    “我也困,我也睡。”


    祁景屁顛屁顛的跟進去了,兩個人躺在兩張床上閉上眼。


    他們的床就隔著一堵土牆,祁景喊了一句祁月清。


    “姐。”


    “嗯?”


    “對不起。”


    “你沒對不起我。”


    “我對你態度很差。”


    “緣去緣來,自有定數。”


    祁景知道祁月清是在說無所謂他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姐。”


    他還是想說些什麽。


    “睡吧。”


    祁月清用兩個字就堵住了祁景要說的話。


    而在屏幕前的祁允鶴已經不是能用一般的生氣來形容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承受的遠遠不止這些。


    他撥打了專線電話叫terry進來。


    terry此時還不知道祁允鶴已經原地爆炸,笑著進去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花家那邊怎麽樣”給問懵逼了。


    “祁......祁總,花家也是個大公司。”terry苦著臉試圖解釋。


    哪有早上剛說完,下午就要結果的。


    祁允鶴知道terry說的是什麽意思,他也知道自己過激了,歎了口氣揮了揮手。


    “盡快處理。”


    就算不能立馬處理掉,也要找點事情。


    terry鬆了口氣,點點頭立馬走出去了。


    宴寧歸此時的家裏的超清投影正在播放著祁月清的直播間。


    宴寧歸有個固定的習慣就是每天都會看會新聞,今天管家調試的時候被他偶然看見了直播,想起來祁月清是祁允鶴的妹妹所以多看了兩眼。


    此刻聽見祁月清說的話,拿出手機給祁允鶴發了個微信卻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宴寧歸麵無波瀾的撥通了祁允鶴的號碼。


    兩個人平常幾乎是不交流的,所以在這條微信之前宴寧歸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拉進黑名單的。


    祁允鶴很快就接起了電話,電話裏傳出他的聲音。


    “喂?”


    “你拉黑我了嗎。”


    “嗯對,因為我妹妹想要你微信。”


    宴寧歸有些無奈,卻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問了一句:“月清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祁允鶴立馬警惕起來,直接拒絕。


    “少打我妹妹的主意,我自己能處理。”


    說完,祁允鶴立馬掛斷了電話,也沒把宴寧歸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他看著屏幕裏的少女,抬手招了招管家。


    “少爺。”


    “張伯。”宴寧歸一如既往的儒雅溫和,對著管家囑咐,“祁家那邊稍微幫一下,不要被允鶴發現。花家勢力很大,他一家吃不下。”


    “好的少爺,還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宴寧歸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給月清上的綜藝讚助。月清那邊開些特權,比如吃的她要是喜歡吃就給她找來。”


    “我明白了少爺。”


    “嗯。”宴寧歸點了點頭,“去吧。”


    “好的。”


    張伯轉身走了,宴寧歸這才轉過去調台。


    祁家對他的恩情他是不能忘記的,但祁家家大業大一直不需要他還這個人情。


    可既然祁月清出現了,那他就打算把恩情還到祁月清的身上。


    比起祁家的其他人,祁月清需要的東西簡直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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