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不好意思地臉紅道:“我這,我這不是著急跟出來嗎,哪還有時間換褲子!”


    張挺哈哈一笑,朝那衙役屁股上輕踹了一腳,“好啊!興許那怪獸可就稀罕你這股子尿騷味兒呢!循著味兒就找來啦!俺老張正好把他抓個正著!哈哈!”


    “哎?張爺,你可真能損啊!我這小命都被那鬼東西嚇掉了一半,你還嘲笑我!小心一會兒你也尿褲子!”


    石水鳳看蕭暮雲帶人出來,也跟著想要幫忙,蕭暮雲怕她出事,但也拗不過她。最終石水鳳聽話地穿了護甲,跟了出來。


    一路上,蕭暮雲已經收拾了好幾個被“怪獸”咬傷而感染發病的人,隻是奇怪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因感染而當場發作,還有些人根本當場就被咬死了。


    這難道還有什麽隱情嗎?


    蕭暮雲猜測,或許是個人體質差異造成這樣的結果,那些沒當場發作的,說不準潛伏期會更長。無論怎樣當務之急是先把他們控製起來,以免造成更大範圍和程度上的傳染和傷害。


    這時,石水鳳忽地瞥見路旁的小男孩撲在一男子身上哭泣,忙走過去,蹲下身,伸出手指探了探男子的鼻息,歎氣的搖了搖頭。“小弟弟,你爹他受了重傷,一會兒叫捕快把他抬走了看病,這裏太亂,不安全,姐姐先送你迴家,好不好?”


    小男孩用力地搖頭,扒著男子的身體死也不放手,“不!我要等我爹醒來!我要帶我爹迴家!”


    石水鳳心裏明白,男子早已斷氣,根本沒救。


    再仔細看了看男子的傷口,那傷口是硬生生地被獸齒撕扯開的,能明顯看得見白骨,一條胳膊已經完全脫離了身體,一條腿也已經被啃得殘缺得隻剩下大腿。


    太慘了!這男子定是舍命才保護了自己的兒子啊!


    石水鳳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瓜,難受地撒謊道:“小弟弟,你爹他受了很重的傷,他的傷口很深,很痛。小弟弟,你不希望自己的爹爹一直這麽難受吧?他需要看郎中,等他身上的傷好了,自然就能迴家了。小弟弟,你現在必須讓你爹去看郎中。姐姐告訴你,衙門裏頭有個特別厲害郎中,可以給你爹治療這個傷口。”


    小男孩揚起臉,黑葡萄似的眼球,閃著亮晶晶的光,盯著石水鳳:“姐姐,你說,你說我爹一定能治好嗎?”


    石水鳳咬了咬唇,用力地點頭,“嗯,你爹會好的。”


    小男孩終於鬆開手,站起身。


    石水鳳拉起了小男孩的手,抬頭朝蕭暮雲揮手,“蕭大哥,叫人把這個人抬迴衙門吧。”


    蕭暮雲見狀叫了兩個捕快要去抬人,忽覺覺一陣勁風不知從哪個地方躥出個什麽東西,眨眼間已從東、南、西、北幾個方向來迴穿行,速度之快,隻看得見幾道深色殘影。


    “水鳳!快跑!”蕭暮雲的聲音傳過來時,石水鳳已被那東西撞飛了出去。


    萬幸之萬幸,石水鳳的身體正巧彈在路旁米鋪的攤位上,被那擺放糧食的架子彈了一下,跌落在地上幹草垛上,打了幾個滾,倒也沒傷到筋骨,石水鳳從地上爬起來,並無大傷,隻覺渾身酸痛。


    但她此刻根本顧不得疼,她抬頭發現小男孩就落在她身側十幾米處米袋子上。


    小男孩很聰明,警惕著看著那邊的怪獸,小聲喚了一聲:“姐姐~我在這~”


    “小弟弟,別怕!姐姐這就過去。”她剛想起身,胸腹一疼,嗓子眼隻覺一股腥甜味道,從口中“啊”地就嘔出一血來。


    石水鳳堅持著往前走幾步,就要拉住小男孩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有一陣陣仿佛猛獸那種低沉壓迫的唿吸,還隱約地能聽到,那種野獸捕食時,獠牙微微碰撞的聲響。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能清晰地嗅到那股啃食的血腥味道,隨著那怪獸的唿吸,由鼻孔、喉嚨,噴吐而出,從石水鳳的頭頂一直彌漫到四周,籠成一層血霧。


    石水鳳感覺此刻唿吸都能被那股血霧惡心到反胃,她不禁憋住氣息,盡量不讓自己吸氣。


    石水鳳慢慢轉過身,想要把那怪物看清楚。


    “別轉身!”其他捕快都死命揮手。


    可石水鳳卻忍不住迴望,這一看不要緊,真是驚掉了下巴。


    隻見眼前的這個玩意兒,這長得上半身像獸,下半身像人。臉盆大的腦袋上,炸著幾撮赤紅色的毛,那毛根根直立,看似野豬頭頂的硬鬃毛。


    這怪獸上身未著半縷,裸露在外的上肢粗壯無比,肌肉線條凸起得非常誇張,藍綠色的皮膚上布滿各種大小不均的疙瘩,像極了癩蛤蟆皮膚上的毒囊凸起。


    隻不過,那怪物的皮膚似乎特別的幹燥,仔細看去好像幹旱了五年的土地,皸裂紋路像是縱橫交錯的深刻溝壑,而那些溝壑裏還殘存著曾被他殘殺的人類血肉的殘渣。


    石水鳳心裏了然,怪不得這怪獸渾身都是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


    那胸前還長了一排熒光綠的毛毛,也說不出是有什麽用處,但看上去就是那麽的與這怪獸整體風格不搭。


    這東西雖長得惡心,可下半身卻是個十足的人類模樣,雙腿不粗不細,按腿長推斷,這東西若是個人類,那麽身高絕不在張挺之下。


    但因為他突兀的上身,看上去就像是被什麽額外的力量助長出了非人類的身體比例,因此看上去比張挺塊頭要大出來很多。


    看著怪獸這樣怪異的身體比例,想到這竟然就是笠國悉心準備的“陰謀”,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時,張挺帶隊也走到了此處,撞見此景,“我那個天奶奶嘞!這東西咋長得這麽磕磣!咋還出來嚇唬人?”


    張挺的喊聲將石水鳳從震撼中吵醒,她仰頭看著那怪獸,而那怪獸也正在俯視著她。


    這。。。。。。這還是人嗎?


    倏地,一抹人影持劍俯身照準那怪獸的後頸處就是一劍,可惜皮膚實在太堅硬,劍尖隻刺進去那凸起的疙瘩,連絲毫血肉未曾傷到分毫。


    那怪獸用力晃著身子,想將蕭暮雲甩開,蕭暮雲趁勢死死抓著劍柄,借力將劍拔出。


    “水鳳!快走!”蕭暮雲擋在石水鳳身前,大聲喊道。


    見狀,石水鳳也並不敢遲疑,她運起了內力,腳下一滑,便衝到了小男孩的麵前,拉著男孩急急忙往路邊那米鋪裏躲藏。


    這時,其他捕快、護衛也都圍攏上來,對著那怪獸就是一頓亂砍。


    可怪獸皮膚就比一般鎧甲還要堅硬幾倍,眾人的圍攻就好像是在給那怪獸抓癢癢。


    那怪獸麵上似乎在笑,可那笑卻給那張紫銅色的疙瘩臉更增加幾分悚然,燈籠大的眼珠子透出渾濁如死水的藻綠色,此時,那張紫紅色的大嘴唇子一直咧開到了耳廓那裏,蒲扇大的耳朵忽閃忽閃地閃動著,連同耳廓尖部的金色容貌一抖一抖的。


    一長串的含混不清的低吼,從那張血盆大嘴裏冒出來,掛著血肉殘渣的獠牙足有十幾寸長。


    這怪獸並未把這些人當迴事,身軀仿佛刀槍不入直接往那些圍攏過來的捕快身上硬撞,這怪獸每向前走一步,捕快就被輕易地撞開出去,這些阻擋在他麵前的人根本夠不上半點威脅。


    這時,蕭暮雲咬牙拚力朝怪獸臂膀砍去,劍刃與那怪獸身上的硬疙瘩發生強烈碰撞,發出“哐當”一聲,他隻覺得又麻又痛,那感覺從手掌順著手腕蔓延至整個手臂。


    若不是他早有預料,恐一不小心就將劍脫了手。


    蕭暮雲立刻改變策略,猛攻那怪獸的胳膊關節處,可這並非他想象的那般順利。這怪獸的關節上有一塊盔甲似的硬皮,他猛勁地刺隻在上麵劃出一道火星。


    正在這時,張挺又是一記飛身死命摟住那怪獸脖子,揮動捕快刀就往那大腦殼上砍,張挺虎口發麻,“咣當當”一下,捕快刀被震得脫落掉在了地上。


    張挺氣憤得罵人,見蕭暮雲再次揮劍過來,他連忙配合,往上動了下,死死抓住那怪獸頭頂的一撮金毛,另一手薅住耳朵尖的綠。那怪獸腦袋被控製住,十分不爽,大聲唿吼著,還要亂動。


    “薅毛小能手”張挺來了猛勁,拿自己大下巴用力抵著這怪獸頭頂,“快戳他!戳他!”


    蕭暮雲持劍飛身朝著那怪獸的左眼球,猛刺過去。


    “噗”!頓時從那眼眶內湍流出來一股濃稠的黃綠色汁液,腥臭腥臭的氣味立即彌漫到四周。


    張挺被惡心得連午飯都嘔出來了,那連湯帶水的噴吐在了那怪獸身上,霎時引起了怪獸激烈反應,使勁甩著身上的湯湯水水。


    更要命的是,那怪獸這一甩,那眼眶子裏沒流幹淨的腥臭汁水又甩出來一條拋物線,灑得滿地都是,真是臭不可聞!


    所有人都難以忍受地伏地嘔吐起來,張挺被那怪獸甩飛到了對麵酒樓二層樓上,整個人直接破窗而入。


    窗框嘩啦啦地碎成幾塊,原地倒塌,而張挺被摔得頭暈眼花,胳膊腿散了架。


    那怪獸像是盯死了獵物,就不肯放手,此時,沒有人再困住他,他又朝著米鋪裏尋找石水鳳的蹤跡。


    蕭暮雲強忍惡臭,揮劍朝著那怪獸刺去,但那怪獸一巴掌拍過去,蕭暮雲翻身躲過,而他身旁路邊拉貨的板車卻遭了殃,被那怪獸的硬爪一掌拍得四分五散,木頭碎片蹦飛得到處都是,有幾片衝著蕭暮雲的臉頰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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