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周的布置石水鳳並不陌生,盛水塘常年儲存凍魚的冰庫有好幾個。


    石水鳳循著寒氣的方向探過去,前麵不遠處發現一扇虛掩的房門。從門旁的牆壁上燈柱上取下半截蠟燭。


    她不確定那管事是否藏在門內,或者布了什麽埋伏等著她。


    但她顧不得這些,咬了咬嘴唇,躡手躡腳地朝那扇虛掩的門,一步步走去。。。。。


    石水鳳剛走進去,就感到一股股刺骨的寒流,果然如她所料,這裏確實是間冰庫。


    房間寬敞,各種各樣的食物,被整整齊齊地放置在一個個架子上。經過那些架子,石水鳳看見架子的另一頭還有一摞摞長方形的冰塊,冰塊之內都是一些購進的海產。


    石水鳳忽然見一黑影晃動了一下,她急忙追去,那影子突然躲閃躲閃不見。


    這裏並無燈火,石水鳳手裏的火燭隨著寒氣忽閃忽閃,愈發虛弱,仿佛隨時都會滅掉。


    石水鳳既不喜歡黑暗,也不喜歡寒冷。她渾身有些發抖,不單因為寒冷。


    而是因為她怕。


    說不怕,都是假的。


    但,石水鳳仍舊咬了咬牙,給自己壯著膽子,扯著嗓子罵道:“混蛋!你給我出來!做個縮頭烏龜算什麽本事?!有膽的,你就給我出來!”


    見對方毫無動作,石水鳳再次開口罵人,想把那大小眼的管事激將出來。


    石水鳳扯著嗓子喊道:“哦~你還是個男人麽?敢做不敢當?連我一個小丫頭都怕,可還能做成什麽事?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哈哈!笑掉大牙!”


    她話音剛落,忽然一個黑影快速從她身後的置物架旁閃過,急忙去追,被對方丟來一把芹菜打在臉上。


    石水鳳抹了把臉上的芹菜葉,又繼續跟上,忽然撞倒了什麽東西,整個人被彈開跌了一跤。


    她忍著疼,剛爬起來,忽聽前麵有鐵門吱嘎開啟的聲響,“該死!”


    石水鳳在黑暗裏循聲往前追去,連滾落在地的蠟燭都不顧上撿。


    可還是晚了一步,剛剛她進入的鐵門被死死地關上,好像被什麽杆子抵住了,怎麽用力也推不開。


    糟了!被他溜了!


    不好!難道她要被凍死在這裏了?!


    石水鳳愣住了,可忽然身後一聲倒塌的聲響,險些砸中她。


    嚇得石水鳳尖叫了兩聲,驚魂未定的她渾身發抖,強忍著心裏的恐懼,倒退了幾步,蹲下去,摸索著撿起地上的蠟燭,一不小心,還被燭火燙到了手指。


    她心裏暗自慶幸,幸好那燭火還未熄滅。


    趁著昏暗的光火,她看見原來剛剛一個長方形的大冰塊倒地摔碎。


    那冰塊碎成大概三、四塊的樣子,有些東西從冰塊裏裸露出來。


    石水鳳猜測大概就是風二姐派人采買的魚蝦蟹這類海產品。可當石水鳳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發現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正在她左腳邊,憑她自小接觸海產的經驗來說,這不屬於任何魚類或者其他海底生物的身體部分。


    它圓圓的,還有些黑色的頭發。。。。。。


    石水鳳壯著膽子,手舉著蠟燭,低頭仔細一看,仔細一瞧,這不是個被凍透透的,紫不溜秋,黑不溜丟的死人頭嗎?!


    “啊!”


    石水鳳嚇得尖叫起來。


    過了一會兒。


    她再次仔細那顆頭,才勉強從那灰紫泛著藍綠的皮膚上,看清楚那扭曲緊閉的五官表情裏,發現此人死得非常痛苦,但絕對不是凍死的。


    因此此時那頭顱已經在慢慢往外滲出一股股藍綠色的粘稠汁液。。。。。。


    可這個人怎麽有點眼熟。。。。。。


    “阿福?!”


    沒錯!這就是曉曉白的管家阿福!


    可是阿福的屍體為何會被藏在這裏?到底是誰把阿福殺了?


    石水鳳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與顯公公交手時,平陽長公主提到朱砂的死,很顯然,朱砂與顯公公一夥的,那麽朱砂為了除掉礙眼的曉曉白,極有可能對阿福下手。


    石水鳳琢磨了一番,覺得給阿福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朱砂,所以,那小丫鬟說,朱砂被平陽長公主下令殺了。那一定是平陽長公主已經察覺到朱砂的古怪。所以將其趁機除掉。


    顯公公,朱砂,大小眼管事。。。。。。


    這些都是什麽人?


    想對平陽長公主下此毒手,絕不僅限於對長公主一人。


    糟了!今天是簽售大會,大會上有許多貴人。。。。。。


    怎麽辦?怎麽辦?


    石水鳳已經很確定這裏麵一定隱藏著重大的陰謀,她渾身皮膚都汗毛直立,越想越害怕,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可是她如何才能出得去呢?


    正在她著急之時,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繁雜的腳步聲,來人不少。


    若要從這些人身邊逃跑,並不算易事。


    可現在根本顧不上容易不容易,她現在必須脫身,去抓到那個管事,盡快將危機告訴風二娘。


    聽那些腳步聲逼近,最後都停在了門口,石水鳳連忙撈起阿福的人頭,心裏默念道:“阿福,借你頭用一下,勿怪,勿怪。隨後,我再迴來,幫你入土為安!”


    說完,她從包裏取出一些發光熒粉灑在身上和阿福的頭上,躲藏到門後麵,待那鐵門被推開。


    石水鳳豎著耳朵,屏住唿吸,不敢錯過一點。


    突然,“吱嘎”一聲,鐵門被慢慢推開,當那鐵門被推得足夠寬,石水鳳雙手舉著阿福的藍綠灰紫的人頭,學著女鬼般地滲人的鬼叫,奔跑著從門口跑出去。


    而原本站在門前準備走進來的人,見到的是一個渾身泛著熒光的“雙頭鬼”,都嚇得退後幾步。有幾個還被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她沒有看清來人是誰,隻短促地瞥了一眼,估計至少有十幾個人,都穿著黑衣,隱在昏暗的門口。


    石水鳳舉著阿福的人頭終於從裏麵逃了出來,她看見前麵有個花壇,就先把阿福的頭安置在那。


    便急忙與阿福“告辭”,去前麵會場那裏尋找那個“大小眼”管事。


    可是沒跑幾步,那些剛剛在冰庫被她嚇了一跳的人,又追了過來。


    可真快呀!


    石水鳳愁苦地擦了擦汗,這時候,要是有人來幫她打發掉這些跟屁蟲就好了!


    她心裏亂七八糟,慌不擇路的居然跑進了一個死活同!


    她看著眼前的景象,知道完蛋了。不知道跟在後麵的人是哪路的,但絕對不是來幫她的!


    不然怎麽不問幾句,就窮追不舍呢?


    可這些人又是誰的護衛?


    夜奕辰的?


    又好像不是。


    石水鳳來不及多想,俗話說,“狗急了跳牆”,她現在急需跳牆。


    石水鳳看了一眼旁邊的牆,腳下一運力,就噌地往那牆頭上飛身而過。


    可她的動作被身後緊追不舍的人也察覺了,在剛要她起身一跳的時候,那帶頭追趕的人立即朝她的方向投擲一枚石子。


    那石子不偏不倚地擊中石水鳳的右腳踝,石水鳳疼得“哎呦”一聲,身子搖晃了下,慌亂間,就從牆頭另一邊栽落下去。


    當她身下往下墜的瞬間,看見剛巧另一隊人正從這邊的牆下經過,心裏大叫,這可真是“躲也躲不過”!


    她也不管了,直接收了真氣,想結結實實砸中對方,把對方砸暈了,她好趁勢跑路。


    下落的瞬間,她越來越覺得下麵正走過這人怎麽這麽眼熟?!


    而那人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存在,忽然雙臂向上,準確無誤地接住了她。


    好險!好準!好。。。。。。巧。。。。。。


    “蕭。。。蕭大哥。。。”


    此前,蕭暮雲奉張大人命,正帶張挺、王堅等捕快例行巡查茶院各處。誰知剛走到此處,蕭暮雲忽覺一股真氣運行在頭頂處,他抬頭便見一蹁躚身影倒栽蔥似地從牆頭掉落下來。


    許是多日愁思縈繞不散,擰成了腦海中的執念,此刻的蕭暮雲居然連那猝然飛落的一團淡影,也能迅速認得出正是他久久尋不見的人。


    他伸出雙臂將她抱了個結實,圍了個安穩,仿佛害怕自己的手一鬆,這懷裏真實的人兒就會忽地化為煙波淺影消融不見。


    石水鳳驚魂未定,滿臉驚詫地望著蕭暮雲:“蕭,蕭大哥?怎麽。。。怎麽是你?”


    蕭暮雲看著懷裏的妙人兒,積壓多日的千愁萬緒,一時間由心堤翻湧而出,卻梗在喉間,說不出隻言片語。


    看那蕭暮雲的嘴巴像被窗戶紙糊上了一般,把那張挺、王堅給著急個夠嗆。


    尤其是,那張挺咧著大嘴唇子就連忙走過來,“哎呀!我說水鳳妹子!你這真像是天仙下凡啊!一砸一個準!這就叫天降良緣啊!”


    王堅在張挺身後,嘴角抽了抽,沒想到老張身上的“藝術細菌”在此階段性地迸發。


    張挺說著又看向蕭暮雲,用胳膊肘使勁頂了下蕭暮雲的後背,“哎呀喂!頭兒啊,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呀?哎呀!急死俺老張了!頭兒!這人都迴來了,你咋還不說話了呢?頭兒,你忘了你這些天整天茶飯不思睡不香了眉心都皺出來好幾道褶兒!”


    蕭暮雲嫌棄地看了看張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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