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美娥隻覺得這位蕭捕頭一個勁地替石水鳳擋酒,是個有氣概的男人,這倆人到底鬧騰啥別扭呢?她實在想不明白。


    劉敏兒則是在一旁,對蕭暮雲不覺多看了兩眼,又看了兩眼。


    說實話,那些官家少爺、少年將軍以及她爹劉大人的諸多得意門生,她聽聞或者見過的都不算少。上次連那位勇冠府的小侯爺的風采,她也是見識過的,唯這位捕頭那氣度不遑多讓,甚至更比那位小侯爺多了幾分冷睿疏離,更令人難以移開眼。


    素日,曾聽石水嵐提過那麽兩次說,蕭暮雲與石水鳳的關係不一般,如今一看確實有那麽些不一般。


    想到這裏,劉敏兒又偷瞄起來兩人的動向,那顆八卦的心漸漸起了泛酸的味道。又暗自期期艾艾地埋怨起自身命運來,怎地就沒讓自己也遇上這樣的良人?


    蕭暮雲喝了二十幾杯原本千杯不倒的酒量,今日卻不行了,漸覺神誌迷糊的蕭暮雲晃晃蕩蕩地站起身,與諸人告別,臨走時,還硬要拉著石水鳳走。


    眾人都當他是耍酒瘋,都沒深想,唯獨張挺心知肚明。


    石水鳳被蕭暮雲硬拉著手,她又不好使勁甩開,令他丟了顏麵。再者她胳膊若用了力氣,搞不好再次脫臼。


    石水鳳不自然地跟眾人解釋,“蕭大哥他喝多了,我送他迴房去,一會兒就來。”


    劉美娥站起來,“鳳鳳,你胳膊傷還沒好呢!我來幫你吧!”


    石水鳳還沒說話,張挺連忙道:“哎呀!我忘了啊,這位是劉員外家的三小姐吧!幸會!幸會!你既然是我水鳳妹子的姐妹,那也是俺老張的妹子,來!大哥敬你一杯!”


    劉美娥告饒:“那個,那個張大哥,我不會喝酒!”


    張挺假裝不信:“不會喝酒,那怎麽可能,我可是聽說,劉員外是出了名的好酒量!劉小姐一定有這方麵的才幹!妹子你可別跟老張我扯謊呀!”


    王堅嘴角抽一下,心想買這個張挺可真行,倒把好酒量當成了‘才幹’!


    劉敏兒笑著端起酒碗道:“美娥確實不勝酒量,我來陪張大哥喝一碗,也借此酒替水鳳感謝幾位大哥對她的照顧。”


    張挺見是劉大人家的千金,自然不敢造次,忙端起酒杯,笑道:“俺老張今日算是出息了,連劉大人家的小姐都能賞麵子陪我一個大老粗喝酒!多謝!多謝!俺老張這就幹了!劉小姐,您請隨意!”


    在張挺和劉美娥瞎掰扯的時候,蕭暮雲已經扯著石水鳳往後麵走,兩人影子因腳步不穩,更顯得糾纏難舍,也分不清楚到底誰扶著誰,誰扯著誰。


    這時,劉敏兒已經仰頭喝光了碗裏的酒,眼光複又黏在了蕭暮雲身上,再看看他身邊嬌俏動人的石水鳳,劉敏兒剛剛光亮的眼神又暗淡了幾分。


    劉美娥湊過來,大為驚歎,“敏兒!沒想到你酒量這樣好啊!”


    劉敏兒臉紅了下,用帕子擦了擦被酒精辣得泛紅的唇瓣,低下緊蹙的眉頭:“我隻是天生酒量大。”


    張挺哈哈笑道:“酒量大好啊!俗話說酒量大的人人品肯定沒錯!來劉小姐!咱們再喝!”


    張挺喝了些酒,嘴皮子又關不上了閘門,開始往外爆料。王堅幾次扯他袖子,都攔不住他的話頭,隻得拚命灌他酒。


    隻是,那劉敏兒卻與張挺意外的融洽,兩人你一來我一往地喝了許多酒,說了許多話。


    張挺的嘴巴把那該聊的不該聊的多多少少地扯出來一些。比如,李知州馬匹受驚發瘋,比如,曹鬆德如何脆弱不堪一擊,被馬踢得內傷,比如,曹鬆德恩將仇報把髒水往石水鳳身上潑呀。等等,等等。


    王堅厲聲製止幾次,都來不及,緊忙拉著張挺,硬逼著他陪自己一起去後院茅房如廁。


    兩人拉著手到了茅房,二人皆是尿水如注。


    王堅先解手完,還未等張挺尿畢,便言語囉嗦起來。


    “張挺,你今日犯了大忌了!你知道不?”


    張挺嘿嘿笑著,低頭係著腰帶,無賴道:“不就是灌他幾杯酒嗎?等他成親那日,我還要鬧他的洞房哩!”


    王堅伸手就捅了他後背一下子:“我說你呀,老張,你膽子可真叫那個肥!”


    張挺係好腰帶,把髒手自然地在王堅身上抹了抹,“哎呀!我說老王!你也太小心了吧!我看頭兒不像生氣!你沒發現,他不是挺享受‘英雄救美’的感覺嗎?”


    說著,張挺靠過來,小聲用隻有他們兩人的聲音在王堅耳邊嘀咕道:“老王,我剛給頭兒的酒杯裏加了點東西,說不定此時,那倆人已然好上了。以後再不會鬧別扭了!”


    王堅瞬時瞪大了眼睛:“張挺呀你!你敢給咱們頭兒下藥?!你找死啊你!”


    張挺低聲道:“你知道個什麽?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頭?我可是一片苦心啊!這叫做‘先下手為強!’老王啊,你是不知道,我今兒個跟安伯去市場上采買,你猜怎麽樣?特別不巧竟然撞見那於家老二,他居然還跟我打聽咱水鳳妹子的情況哩!若不是我攔著,這會兒拉著水鳳妹子說話的還不定是誰呢!”


    王堅一臉了然的樣子,轉而又陰陽起來:“哦?我怎麽聽咱們的人說,今兒個晌午在大街上,那虎賁營的瘋馬作亂時,你和那個於展源可配合得老好了!你們倆還稱兄道弟的,那家夥還幫了你,你倆還一起吃橘子了?老張?你就告訴我!這些事你倆到底有沒有吧?”


    張挺連忙摟過王堅的肩膀頭,邊安撫邊使勁拍打兩下:“哎呦我的大兄弟呀!說來說去,你在這嚼吧那沒味兒的醋幹嘛呀?我跟姓於那小子稱兄道弟,那就是你張哥的策略,你沒看今天早上去藍水村路上,那小子見到咱們水鳳妹子時那個興奮勁兒啊!跟個野豬看著小白菜一樣,那一臉招搖的全都寫在他那張小白臉上了!老王,咱倆都多少年了!你和我彼此是存在忠誠的,對不?”


    王堅使勁地點著頭。


    張挺放心地笑道:“所以呀,老王!你得相信我呀!我這是策略!不就是耍點正常的社交手段嘛!你吃啥醋啊!咱倆是多少年的關係?咱倆可是知道彼此秘密的老鐵關係呀!老王,你都忘了,上次咱倆隨大人去遂城,你水土不服,一路上腹瀉得厲害,褻褲都換了幾條洗了沒幹,好幾次你穿的都是我的呢!”


    “哎呦我的天!你快別說了。”王堅連忙捂住他的大嘴巴。


    過了會兒,王堅鬆開了手,“真的?隻是策略?”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氣,仿佛心裏頭千般委屈都在突突地冒熱氣。


    “那是肯定的!老王,你是我唯一親兄弟!其他那些都是場麵上的!連咱們頭兒都得排在你後麵!不過,將來我娶了媳婦兒,你得排在我媳婦兒後麵!嘿嘿!”


    王堅沒好臉色地踹了張挺屁股一腳,“去你的!就你窮得叮當響,還不一定娶不娶得上媳婦兒呢!不過說正經的,老張,你到底給頭兒下了什麽藥?你不會是想讓他們倆‘生米煮成熟飯’吧?”


    “哪能啊!俺老張可沒那麽下作!”張挺揉了揉發疼的屁股蛋。


    王堅抽了下嘴角,“你都給他酒裏下藥了,還不夠下作?”


    “嘿嘿!我就是想讓他對水鳳妹子酒後吐真言而已。”張挺一臉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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