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鳳與蕭暮雲二人來到李老板所在的牢房外麵,見他正窩在幹草堆上裏捉蟲子。嘴裏還嘟囔著,“這什麽破牢房,到處都是跳蚤!”


    “李老板,別來無恙?”石水鳳走過來,毫無表情地看向他。


    不過在牢裏關了幾日,這李老板臉頰已經爬滿了青色的胡渣,眼眶深陷,眼球泛紅,頭發沾滿幹草。


    “小丫頭,你看我像很好的樣子嗎?”李老板側過身突然坐起來,又朝石水鳳身邊的蕭暮雲看了一眼。


    石水鳳笑了笑,“李老板慢慢習慣就好,恐怕李老板還要住在這很久。”


    那李老板像瘋了似地忽地撲上來,幸虧他因為腳下的鐵鏈,絆了一跤。不然險些抓到石水鳳放在欄杆上的手。


    蕭暮雲眼疾手快地將石水鳳拉到一旁。“李胡一,你若告訴我們,你讓賴旺兒到底做了什麽事。我可以跟牢頭說,給你換個好一點的牢房。每天的飯也會比現在要好一些。怎麽樣?”


    李老板嗤笑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放在衣擺上較勁地蹭了蹭。


    “怎麽樣?嗬嗬!”


    石水鳳接著道:“李老板,這樣對你來說,本來就是有益無害的事情。”


    “不怎麽樣!爺早晚會離開這裏的!有人會接走我。不管用什麽辦法。你們等著瞧!”


    石水鳳定定地看著李老板,語氣幽幽地問,“你不會以為,昨夜的夢是假的吧?”李老板立即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昨夜做夢?!”


    石水鳳故意不理會他,隻看向蕭暮雲,“蕭大哥,我看,既然他妄想出去,那就別與他說了,反正案子可以慢慢查,我們沒必要跟一個快死的人擱這死磕。”


    眼見,石水鳳與蕭暮雲作勢要走,李老板尖叫著連滾帶爬:“死丫頭!你告訴我,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你說!”


    石水鳳緩緩地轉過身,“李老板,昨夜,你把十五年前的案子都招了,簽字,畫押,一樣都不少,你的死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秋後就是你人頭落地之時。如今你若想在這裏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就把你交待給賴旺兒做的事情說出來。你懂了嗎?”


    李老板聽到這裏,晃了晃頭,“不!我不說!我就不說!你們用奸計詐我認罪!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你們等著!早晚有人接我出去!”


    說到這裏,石水鳳晃了晃手中的藥瓶,“恐怕你等不及那接你的人吧?”


    蕭暮雲摸了摸鐵牢的欄杆,十分憐憫地看著李老板:“李胡一,那些下棋的人,隻在意整個棋盤是否能夠盤活,不會在意一兩個棋子的死活,你這枚棋子死了,還有新的棋子頂上。你如今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用了,你已經被他們放棄了。”


    “不可能!除了我,其他人根本找不到那個地方。。。。。。”李老板奮力反駁,隨後自覺說漏了嘴,連忙打住。


    石水鳳敏銳地捉到問題所在,連忙問:“找不到什麽地方?”


    李老板又換個副麵孔,幾分得意道:“這個嘛!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


    石水鳳嗬嗬一笑:“一個未知的籌碼,我才不上當!誰知道,你騙沒騙我!”


    李老板忽然一笑,帶著一種誘惑語氣,“小丫頭,我知道,有人在這,你不好答應我。那我問你,你想不想知道,你自己身上的秘密?你若把那藥粉給我,我就告訴你!怎麽樣?我敢保證,這個秘密可比你要知道的那件事還要驚人!這麽交換,你絕對是賺了!”


    石水鳳張了張嘴,心裏一陣吃驚,為什麽這個李老板和鴉十三都提過她身上有秘密?難不成,她還真有秘密?那到底是什麽秘密呢?


    蕭暮雲忽然打斷他,“李胡一,你休得胡言亂語!”


    李老板浮出一臉老謀深算的壞笑:“你是怕她不要你了吧?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嘛?”


    蕭暮雲心裏像被鈍刀捅了一下,“我不知你說的什麽秘密,即便她有什麽秘密,也與你無關,你休想在這裏誆人?”


    石水鳳聽得一頭霧水,但她剛剛分明察覺到了蕭暮雲剛剛的不自在。但仍舊發聲:“李老板,你少在那挑撥離間!我才不信你的!”


    李老板卻悠然地躺了迴去,“小丫頭,你想知道的時候,再來找我。”說著,哼著小曲,又轉過身不再看人。


    石水鳳二人一無所獲,出來時,又被老安叫去張縣令那裏。


    原來,張縣令在賴旺兒的本子上發現了一個類似圖騰的圖形。石水鳳上前仔細一看,發覺有些眼熟。雖然賴旺兒的畫技一般,但也能從中猜測出大致的線條走向。


    “這不是那個‘四不像’的圖案嗎?”石水鳳納悶道。


    蕭暮雲忙問:“水鳳,你見過這圖案?”


    石水鳳點了點頭,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一張紙,她將紙攤開在桌上,“張大人,蕭大哥,你們看,這個圖,跟大人您在賴旺兒筆記裏畫的那個很相像。”


    張大人將兩張圖並排放著,仔細一看,捋著胡須,點頭道:“果然很像!你這張圖細節會更多一些。水鳳姑娘,這張圖又是從哪裏來的?”


    石水鳳道:“廟會結束那天,塔塔部落的大哥給我的,他們部落的聖女伊麗絲被歹人擄走,現場隻遺留了這個徽章。也不清楚,這是不是什麽江湖組織的標識,還是海匪的旗標,我都問過我爹和於幫主,他們都沒見過這些。”


    蕭暮雲看向張大人:“大人,說不定這又會牽扯出一個大案子。”


    張大人歎氣道:“真希望天下無案可查,百姓們都能安居樂業。隻可惜,這案子是一處處地發生,從沒停止過。”


    蕭暮雲動容:“大人是仁者之心。”


    石水鳳皺著眉頭,抱怨道:“哎呀!每次聽你們兩位說話,我都感覺自己是個文盲!完全聽不懂!”


    張大人與蕭暮雲相視一笑,張大人道,“這些不過文人之間的咬文嚼字,裝裝樣子罷了,水鳳姑娘是聰明姑娘,知道許多話糙理不糙的道理,哪裏是什麽文盲?”


    蕭暮雲也連忙附和:“就是啊,水鳳是蓮花縣裏最機靈的女子。”


    石水鳳吐了吐舌頭:“我不管,我也要找個師父教我,我就不信,我就不能文質彬彬地咬文嚼字了?你們等著,給我一個月,不!半個月時間,我肯定把你們都比下去!”


    聽她這麽一說,張大人捋著胡須微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


    蕭暮雲抿著嘴:“大人,您這麽支持她,她恐怕明年要扮成男子去參加科考!”


    石水鳳嘿嘿一笑,“那可不!興許我還能考個狀元迴來!那當今聖上的公主還要吵著嫁給我哩!”


    張大人忍俊不住,“水鳳姑娘,這種話在我這裏說說就算,出了門可不要說,要惹禍端!”


    石水鳳點頭稱是。


    蕭暮雲、石水鳳把李老板在牢裏的話和表現都與張大人說了,幾人商議一番。


    蕭暮雲覺得,不如再等等,看李老板的樣子也差不多到時候了,再耗一耗他的銳氣,待他看清楚沒人來救他,興許就能多出點東西。


    張大人決定下午再提審李老板。


    蕭暮雲送石水鳳出來時,張挺與王堅都假模假式地拿著掃帚在門口掃地,兩人用掃帚在地上隨便劃拉著,開啟了偷聽模式。


    石水鳳瞥了一眼旁邊的張、王二人,無奈地苦笑了下,又看向蕭暮雲:“蕭大哥,我再去賴旺兒的房間看看,若再有什麽發現,我派人過來傳消息給你。”


    蕭暮雲點點頭,“好,那就勞煩你的夥計了。”


    石水鳳淡笑,“不勞煩,到時候可是要跟你秋後算賬的!”


    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石水鳳低頭,從隨身的小包裏掏出來一隻藥瓶,遞了過來,“蕭大哥,謝謝你,我臉傷已經好了,這藥真好使,據說能治很多皮外傷,蕭大哥,你萬一受點皮外傷,還是自己留著用吧。我現在不需要了。”


    石水鳳手拿著瓶子懸在兩人之間,蕭暮雲沉默了許久。


    這邊張、王兩人脖子都快抻斷了,心裏都念叨著,別接啊,接了,就徹底完結了!


    石水鳳愣了下,直接拉起蕭暮雲的一隻手,將瓶子塞了進去。


    蕭暮雲也愣了下,“我又不是姑娘家,你留著用吧。”


    石水鳳不肯接,剛要說話,卻被一人險些撞到。


    “哎呦!可算找到您了!三小姐!我們家二少爺正喊著疼呢!非要見您才行!您快跟小的我走吧!”


    石水鳳打眼一瞧,“胡小六?原來是你啊!你們家二少爺怎麽啦?”


    胡小六急得雙手作揖:“哎呀!快別說了!真急死了!二少爺疼得直喊娘!”


    石水鳳撇嘴:“他喊娘,你找紀嬸子呀!找我來幹嘛?”


    胡小六哭喪著臉,“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別逗我了!咱們快走吧!馬車就在那邊上停著呢!這衙門門口不是不讓停馬車嗎?還勞動您移步!”


    石水鳳無奈地笑笑,“蕭大哥,那,那我先走了。”石水鳳看著蕭暮雲,朝他擺擺手。


    蕭暮雲也好微笑著點點頭,“走吧。”


    蕭暮雲一直站在衙門門口一動不動,他眼看著石水鳳坐進了濟水塘的馬車,越走越遠,手裏捏著那個藥瓶,隻覺得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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