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石二人吃了頓飽飯,雖案件複雜,但卻有了意外的線索。


    經過酒鋪的時候,石水鳳信手一拋,便將十兩銀子穩穩地扔進了酒鋪櫃台上的黃銅甕子裏。


    那兩錠銀子在甕子裏發出一串沉悶的“嗡嗡”聲,把那趴在櫃台上頭打盹的酒老板給驚醒,而他腳下蹲著的虎紋狸花貓先一步躍出大門。


    身姿矯健的狸貓閃電似地躥跳到了石水鳳的腳邊,歪著頭使勁地蹭著石水鳳的褲腳,眯著眼睛在賣力地撒嬌。


    石水鳳忙蹲下身擼貓,“大王~是不是聞到我身上烤鴨味啦?我剛太餓了,沒給你留,真對不住啊~別急,明日我給你帶新鮮的鮭魚,好不好?”


    那大狸花貓也“喵~”“喵~”“喵~”地迴應,一貓一人你一言我一語,無障礙交流著。


    站在一邊的蕭暮雲也正看得津津有味。


    那酒老板也抬眼發現門外之人,幾步追出來,笑嗬嗬地朝著石水鳳二人招手,“哎呀!是二位呀!鳳兒啊,你都許久不來看叔啦!”


    見主人出來,那大狸花在石水鳳腳邊抻了抻懶腰,優雅地跟石水鳳告別,轉身進屋了。


    “叔,我爹最近身子不好,塘口裏的事都我一個人,忙死啦!等有空啦,我再過來瞧您!”


    石水鳳麵上笑著,心裏頭卻忍不住苦笑,您倒是天天跟我爹見!哎!我爹這偷喝的毛病啥時候能改!


    說著,石水鳳在酒鋪門前的酒壇子堆裏,抱起一壇“柳梢梅”,不客氣地塞給蕭暮雲,“喏,拿給我師父!”


    道別了酒老板,二人一路往前。


    蕭暮雲笑道:“剛剛好身法哦!改日我再教給你兩招。”


    石水鳳哈哈笑道:“那你一定得揀好用的招數教我!”


    “好用!我教你絕對好用的!”蕭暮雲笑著應允,二人說說笑笑便到路口,相互道了別,各自走迴家去。


    蕭暮雲租住的房子距離唐仵作的家很近,所以,石水鳳讓他幫忙順路把酒帶去。


    一年前,蕭暮雲剛來蓮花縣的時候,原本,張縣令為其安排可以住在縣衙後堂的空房子裏,但蕭暮雲生性冷僻,他覺得住在縣衙有點不舒服,特意在外租了房子。


    為此,張縣令特地申請了補貼給蕭暮雲用於租房用。蕭暮雲後來才得知,那補貼是張縣令從自己的俸祿裏扣出來補給他的。


    這讓蕭暮雲曾一度覺得不舒服,他並不想被當成特例來對待。可很快他得知,張縣令對縣衙每個有難處的人都會給予幫扶照顧,並非把他當做特例。


    這時,張縣令也單獨找蕭暮雲談話,告訴他不要想太多,這不過就是縣令對自己的捕快給予的適當的關心,沒有別的,無需有壓力。


    張縣令還將那封來自上峰江城守備呂大人的親筆信,要張縣令格外照顧下蕭暮雲。張縣令笑著告訴蕭暮雲,他隻是聽命行事而已。


    若蕭暮雲還有什麽想不通,那就當作是他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罷了。


    自那天的那次坦誠對話之後,蕭暮雲對張縣令就越發產生了敬意。


    蕭暮雲也對得起張縣令的照顧,工作認真可靠,查案靈活,腦子好使,在老捕頭退休後,他很快被張縣令提拔為捕頭。


    然而,張縣令對蕭暮雲的提拔和看重,引起了很多捕快的不解疑惑,甚至是反對。


    一開始那些捕快對蕭暮雲不是很信服,看他白麵書生一樣的模樣,年紀輕輕,腰間斜跨著一柄寶劍,像模像樣的。


    他就能當得了這蓮花縣縣衙的捕頭?


    捕快們個個認為蕭暮雲就是個繡花枕頭,個個都不相信蕭暮雲是有真本事的。


    特別是張挺、王堅兩個有閱曆的捕快,經常挑釁和為難蕭暮雲。


    他們這兩個,一個明裏挑刺,一個暗裏使壞。


    甚至有一次,張、王二人夥同幾個捕快想趁著外出聚餐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車輪戰要把蕭暮雲喝趴下,讓他知道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可事實卻與他們想象的恰恰相反。


    誰能想到,那天蕭暮雲被他們一個個灌酒,蕭暮雲也不拒絕,看著他們一個個心懷鬼胎,心裏早有打算。


    蕭暮雲於是“順坡下驢”,你們不懷好意,那本大爺就陪你們好好玩玩。


    那夜,還沒等那幾個捕快們把蕭暮雲灌醉,比劃比劃著,他們自己先喝上頭了,蕭暮雲看火候差不多了,自己也裝醉,佯裝耍酒瘋提議,來切磋切磋功夫。


    那幾個捕快也是不怕事的,誰也不覺得自己是軟柿子!


    尤其,喝酒喝上頭的那會兒,誰不覺得自己是白菜地裏最硬實的那根大黃瓜?!


    特別是那張挺那一身腱子肉,鐵塔似的身材,老辣的功夫招數!


    這在整個縣衙裏頭的眾多捕快們,甚至放眼蓮花縣裏,就沒幾個能打得過他的。


    本來在老捕快退休前夕,大家一直都覺得張挺是捕頭的大熱人選。


    可是誰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這天上掉下來個蕭暮雲。


    這個外來的“天降”輕而易舉就把他張挺的升職美夢一下子給擊碎了。


    張挺雖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但到底意難平。


    憑什麽?!


    尤其是輸給了這麽一個初來乍到的玉麵郎君,想來想去,他張挺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很快,他就服氣了!


    起初,張挺看蕭暮雲那身段那長相,這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擺件”,根本沒把蕭暮雲當做對手。


    可是,眼見蕭暮雲手掌飛起,三下五除二地把其他捕快都給收拾幹淨了,張挺的心不禁提起來,他覺得,他老張這次好像碰上“茬子”了,他不得不使出真把式。


    張挺本以為,蕭暮雲在麵對他這種“重量級”對手,也會給與他相當的尊重。


    張挺正嚴陣以待,打算迎接蕭暮雲更厲害的招數時,卻看見蕭暮雲仍舊連劍都不需拔,甚至更過分的是,他蕭暮雲居然還背個右手,隻用一隻左手?!


    這,這太過分了?


    張挺這心裏頭的火,“騰”地就竄起來十人高,那怒火從他心底冒出來,在他整張四方大臉上“滋滋”蒸騰著,“滋滋”冒油!


    蕭暮雲,你這啥玩意兒?幾個意思?


    瞧不起人兒?是不?


    啊~你打他們哥幾個,你啪啪啪幾下子給撩到地上了!


    現在輪到我了,你居然劍都不拔,還背起一隻手來了!


    這麽瞧不起人的麽?


    這不等於抽我老張的耳刮子嗎?!


    啊!呸!


    張挺在憤怒的加持下,使出了看家本事,那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得虎虎生風,威風霸氣!


    眾捕快都看得眼睛直了,嘴裏不停地喝彩。


    “真是精彩!精彩!”


    “哇~居然這麽輕鬆的嗎?”


    “絕了這身段!這輕功!真是翩若遊龍!”


    張挺越聽越不對勁,這是誇他呢嗎?


    還翩若遊龍?


    他這虎背熊腰的,啥時候“翩”過?


    再看那蕭暮雲的身子像是風雨幻化,隨時轉移,輕鬆得很,而他每一次迎接招數仿佛都用了很小的力氣,卻在很刁鑽的角度上,“四兩撥千斤”地輕鬆勝過張挺,而不多不少,就勝那麽一兩分。


    張挺感覺自己被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給拿捏了,再看蕭暮雲那一臉戲謔的笑意,根本就不像在跟他比試,更像是在“遛狗”。


    遛他這隻大狗。。。。。。


    張挺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很快,他與蕭暮雲的對決引來了店家、夥計以及許多百姓圍觀,看到精彩之處都不禁紛紛叫好,異口同聲地讚歎,“這俊俏後生,不就是張縣令新提拔的捕頭嗎?”


    “嘖嘖這功夫了得!咱們蓮花縣又出來個傳奇人物!”


    “這也太輕鬆了!張捕快,你不行,就下來吧!人家蕭捕頭根本都沒下狠勁!這還留著多少勁呢!”


    這話鑽進了張挺的大元寶耳朵裏,仿佛成群的螞蟻鑽了進來,咬不死人,它折磨人!


    當即他臊得滿臉通紅,稍微一走神,正巧被蕭暮雲一招打倒在地上。


    蕭暮雲點到為止,並不打算再繼續。


    倒不是因為他累了,隻是他覺得有些煩,這場較量太無聊、太幼稚了。


    早幾年,他都不可能在街頭上,跟一群跟他不在一個武功層級的人隨意動手。


    蕭暮雲隻想給這些人吃點教訓,讓他們知道下自己一點實力就足夠了。


    縣衙捕快大街上聚眾鬥毆?


    他可不想連同蓮花縣縣衙的臉都丟出去!


    蕭暮雲收勢,結束比試,放在別人身上是可以接受的,但放在張挺身上就是不能接受的!


    張挺狠狠地又朝著蕭暮雲發起攻勢,結果,還沒等他的刀接近,蕭暮雲一掌拍過來,直接把張挺拍在了地上。


    張挺四仰八叉的姿態停滯了一會兒,終於醒悟過來,自己一直以來膨脹的自信,被蕭暮雲拍了個稀碎。


    張挺在無比狼狽中,認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距離蕭暮雲,還差得很遠呢。


    那之後,張挺抑鬱了。


    王堅,來勁兒了。


    與張挺不同,王堅更喜歡動腦。他觀察蕭暮雲許久,明白武鬥不行,那就來智取。


    在縣衙裏頭,搞孤立,搞架空,這些伎倆,王堅最拿手,落在蕭暮雲眼中,這些就是個小孩過家家的伎倆,十分的可笑。


    很快被王堅逮到了機會,當時,蓮花縣發生了一起販賣私鹽的案子。捕快王堅與幾個捕快故意封鎖信息,幾個人約好,不管查到什麽線索都不告訴蕭暮雲。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令他們大吃一驚,蕭暮雲單槍匹馬先他們一步將鹽販子追拿歸案。


    張大人借此大大地獎賞了蕭暮雲,幫他立威。從此再沒有人敢不聽從蕭暮雲的調遣,隨著時間推移,對蕭暮雲的了解加深,才發現,蕭暮雲的本事確實超越常人。


    就連原來那個心裏最不忿的張挺也越來越對蕭暮雲崇拜起來,心服口服地以蕭暮雲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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