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岱似乎想起了什麽:“是不是丟在了永安村那農戶家中。”


    “應當是的。”隨從小心翼翼的迴答。


    他也不知道今日哪裏惹了大人不開心,大人不僅踹了他一腳,看他還一直沒個好臉色。


    為了將功補過,他連忙說道:“明日天一亮,小的就去永安村,將篾尺找迴來。”


    此時的宋岱,麵色和緩,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他微微上翹的嘴角:“不用,明日我親自去。”


    隨從一聽,更慌了。


    這……,大人不會嫌自己笨手笨腳的,不用了吧。


    於是,心裏忐忑,垂頭喪氣的往樓下走去。


    宋岱靠在交椅上,心中盤算著,明日的事情。


    本來這一晚,他還在焦慮,這一別,再找何理由相見。


    若是放在原來,他可日日去,總能將她的心給磨軟了。


    可如今,她已為旁人的妻子,不僅要顧及自己的顏麵,還要照顧她的聲譽。


    眼下倒好,天助我也!


    周巡檢來的時候,宋岱坐在交椅上,喜不自勝。


    “宋大人。”周巡檢昨日並不知曉眼前之人是誰,所以說話時,頤指氣使。


    直到胡知縣匆匆趕來,告知他麵前人的身份,他才及時止損。


    現在想想,真是後怕。


    如此一來,在來的路上,他便忐忑不安。


    這麽晚,觀察使大人,還要召見他?


    莫不是秋後算賬,要擼去他的官職?


    如此想來,他走的匆忙又謹慎。


    宋岱招唿著周巡檢坐下。


    周凡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宋岱的麵色,倒也是溫和,才膽戰心驚的坐了下來。


    “周巡檢,在巡檢司做了多久?”宋岱開門見山。


    周凡抬手擦擦額頭的汗水,而後小聲迴答:“十年之久。”


    宋岱聽完,點點頭,而後略有深意的問道:“那當是對巡檢司的人都是了解的。”


    周凡一聽,這是在責備自己,沒早給嚴宇機會嗎?


    正準備賠禮謝罪之時,誰知宋岱開口說道:“昨日,貿然找周巡檢調人,實屬不妥。”


    “今日想想,屬實倉促了。”


    “所以,深夜要周巡檢前來,便是想進一步了解嚴宇這人。”


    “畢竟,接下來戶房的人與我共事要多一些,還是仔細些為好。”


    宋岱說完,仆從端了茶水過來。


    宋岱親自將茶碗推到了周凡麵前。


    周凡這人,向來會見風使舵,聽宋岱這話,剛才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況且,他也不喜嚴宇這小子。


    秉公執法,主意太正,又不會虛與委蛇。


    在周凡看來,沒什麽大的前途。


    於是,周凡試探著問道:“不知道大人,想了解些什麽。”


    宋岱端起茶碗,緩緩的抿了一口,似是在思考。


    之後,將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才悠悠開口:“嚴宇這人,怎麽樣?”


    周凡深吸了口氣,也將茶碗放下,而後看似認真的皺眉思考。


    “嚴宇來這巡檢司,有兩年之久。對他,我還是了解一些。”


    周凡抬頭,對上宋岱‘願聞其詳’的表情,而後繼續說道:“平日裏做事馬馬虎虎,不過有領導在時,挺有眼力見兒的。”


    宋岱聽著,想起今日在他家中時,他的那番殷勤,頓時覺得厭惡。


    “與司裏其他人的相處,麵上看著還行,但是也沒幾個好的兄弟。”


    “他這人嘛,不真誠,大家都不傻的。”


    “那他何時娶的妻子,你可知曉?”


    周凡一愣:“這個……,不太清楚。”


    “隻知他自小跟著奶奶,在農村長大,家中是奶奶操持。”


    去年,周凡的妻子想將自己的遠房表妹介紹給嚴宇。


    誰知,這家夥不識抬舉,斷然拒絕。


    此事,周凡被他妻子數落了好久,說怎會有如此不知好歹的東西。


    想到這裏,周凡添油加醋:“就算娶,以他那條件能娶到個什麽樣的?”


    “不過也是一介村婦,幫他料理家中田宅罷了!”


    宋岱看周凡揶揄的模樣,心中不甚歡喜,但麵上依舊掛著淺笑:“今日,有勞周巡檢跑這一趟。”


    “嚴宇調離的文書,還可等一等。等我確認後,再簽署。”


    周凡聞言,起身,點頭哈腰的說:“那宋大人,早些休息,需要之處,下官隨時。”


    宋岱讓隨從送周凡離開。


    攪和了嚴宇的肥差和前途,周凡走路都盡顯得意。


    可一不留神,竟然從樓梯上滑了下去。


    ~


    翌日清晨。


    宋岱的房間,房門緊閉。


    門外的仆從有些疑惑,平日裏大人五更天剛過就起了。


    今日,卯時已過,怎還無動靜?


    猶豫間,仆從敲了敲門。


    門內毫無動靜。


    仆從有些慌亂:“大人~”


    “大人!”


    依舊無人應答。


    仆從有些慌亂,欲開門進去查看。


    恰在此時,房門從裏麵打開。


    宋岱搖搖晃晃的站在房裏,麵色蒼白。


    “大人,你這是怎麽了?”仆從有些慌亂的詢問。


    “可能是風寒,找個大夫來。”宋岱說完,止不住的重咳了幾聲。


    待大夫前來時,宋岱已經倒在了床上,高熱不退。


    “虛火旺盛,昨日又遭了大雨,才得了這風寒之症。”


    “如何醫治?”錦文在一側焦急的詢問。


    “無礙,老夫開幾副方子,按時服下即可。”


    床上昏睡的宋岱,嘴裏不斷念叨著:“藜兒~”


    錦文聽著,心裏也不是滋味,這幾年來,世子衝鋒陷陣。


    每次受傷昏迷之時,口中都反複念叨著世子妃的名字。


    隻可惜,世子妃英年早逝~


    想到這,他都覺得惋惜不已。


    唐立來時,才知道世子爺病了。


    他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去永安村取篾尺,可擅自做主,世子會不會怪罪於他?


    就這樣,唐力糾結了一整日。


    ~


    永安村。


    今日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無雲。


    微風輕拂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氣息,讓人感到心曠神怡。遠處的山巒清晰可見,墨綠一片,與藍色的天空形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這樣的好天氣令人心情愉悅,仿佛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可永安村的小院裏不是。


    一早,嚴宇便接到了巡檢司的傳話,說調任戶房的事,要緩上一緩。


    明日,繼續到巡檢司當職。


    鄭藜這裏,也沒好多少。


    她本來滿懷信心的以為,宋岱今日會前來。


    可竟在家中等了一日,他都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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