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二十大板,然後拖到柴房,聽候處置。”


    “嚴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送東西過去。”秦氏這句話是說給李氏聽的。


    龐嬤嬤是李氏的陪嫁嬤嬤,二人感情深厚。


    她不會坐視不管。


    可秦氏也不允許有人將這侯府,攪的烏煙瘴氣。


    宋岱來時,恰好看到龐嬤嬤在院中受刑的場景,心生疑竇。


    祖母這些年吃齋念佛,一心向善,何時動過私刑?


    上了台階,看到廳中跪著的一屋子奴才,疑雲更甚。


    “祖母。”他像往日那般,恭敬謙和的行禮。


    眼下,秦氏看到他,便想起了今日在望月台時,他的那副德行。


    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再次襲來。


    可今日審訊奴才之事,皆是為了他和藜兒。


    秦氏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他迷途知返,喚迴夫妻二人往日的那些情誼。


    想到這裏,她正了正聲色說道:“意兒,祖母有些事拿捏不妥。”


    “往後,這侯府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今日這些事,想著你來裁決更合適些。”


    秦氏這話說給仆人,也說給李氏。


    侯府交到她手上不過一年光景,已經被攪和的天翻地覆。


    再這樣下去,侯府內會變成什麽樣子,秦氏不得而知。


    所以,想借著這個機會正門風,然後將掌家權拿迴,再找機會交到鄭藜手上。


    如此一來,李氏不敢太過猖狂。


    掌家權在手上,任將誰納進府,都不會爬到鄭藜頭上。


    宋岱聽罷,沒有著急詢問。


    而是轉身,掃了一眼跪著的婆子和奴才。再看看院中的龐嬤嬤和一旁李氏難堪的神色,宋岱大致也能猜到幾分。


    “祖母,是何事?”此時,他才緩緩開口。


    秦氏指了指趴著的趙嬤嬤,說道:“藜兒克夫之事,是經由龐嬤嬤告知她,她在府中傳的,你說如何處置?”


    院中,龐嬤嬤鬼哭狼嚎的聲音不時傳到屋裏,吵的人心煩。


    宋岱衝著門口的仆從,冷聲說道:“拿一個帕子,將她的嘴堵上。”


    隨後,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趙嬤嬤,眸中神色夾著怒意。


    “祖母,可否還有其他人,孫兒一同衡量。”他還是壓住了心神問道。


    “吳嬤嬤和鄭嬤嬤,跟著龐嬤嬤無端造謠藜兒和韓公子之事。”


    “銀柳,經龐嬤嬤授意,在府中傳世子私事……”


    秦氏說完,抬眸看向自己的孫子:“中傷世子妃,妄議世子,意兒覺得應當如何處置?”


    宋岱聽罷,嘴角不經意的抬了抬。


    以前,他隻是覺得李氏不過是個心胸狹隘的婦人。


    可趙軒坼將樁樁件件的證據擺在麵前時,宋岱便對她動了殺心。


    這種人,留在侯府,遲早會成為禍患。


    想到這些,他斂了斂心神,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轉身看向李氏,看似謙和的開口:“方才的幾件事,都是由龐嬤嬤引起。”


    “龐嬤嬤是母親的人,處理前,自是要問一問母親的意見。”


    秦氏一聽,愣了一下。


    而後抬眸看向宋岱,想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門裏門外站著的人,皆聽到了世子爺的這句。


    大家雖垂眸看向地麵,一副恭順的模樣。


    可耳朵早已高高豎起,想看看這位掌家夫人如何對待自己的心腹?


    李氏今日丟盡了顏麵,眼下慌亂,六神無主。


    可龐嬤嬤一生未嫁人,對她和嬌兒很是忠心,看她在院中受苦的模樣。


    李氏於心不忍。


    她糾結的看看院中的龐嬤嬤,又抬眸看看上首站著的老夫人和宋岱。


    手中的帕子早已經變的汗津津的。


    宋岱一如是平時那般平和的樣子,像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見。


    李氏忽然眸中集了淚水,仿佛在向宋岱求情的語氣說道:“龐嬤嬤是我的下人,如今管教不嚴,自然是我的過錯更大一些。”


    “世子,世子能不能給她一條活路?”


    宋岱緩緩點點頭。


    李氏看宋岱這般,心裏剛剛緩了一些。


    “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李氏拚命點頭答應:“都按照世子說的辦!”


    “罰完後,先帶下去,關到柴房。”宋岱衝著院裏的人說道。


    “你要不要問問她到底還做了什麽醃臢之事?”秦氏不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既然祖母說了今日之事交由意兒來處理,意兒想按照自己的法子來。”


    聞言,秦氏不再作聲。


    這麽多年,她竟沒有看透這孩子。


    想著到今日這般,還是自己對這孩子沒有關心到,讓他成了這般。


    想到這些,她輕輕的歎了口氣。


    祖母的歎氣聲傳到宋岱二中,他輕輕蹙眉。


    隨即,神色恢複如常。


    他不會一下子斬斷所有希望,他會讓她留著一絲希望之時,垂死掙紮。


    “鄭嬤嬤、趙嬤嬤、吳嬤嬤,趕出侯府,永不錄用。”


    說完,看向了屋外站著的趙四:“趙四,這些年你在馬房勤勤懇懇,可因著你母親的關係,侯府也無法再留用。”


    “年關將近,發你兩個月的月錢。”


    “謝世子爺。”趙嬤嬤和趙四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宋岱之所以如此做,一來是怕趙四留在府中埋下禍患,二來府中這種家生子不在少數,今日所做的處罰,也是警告其他人。


    “銀柳。”


    “銀柳在。”銀柳跪在地上,聲音中透露著些許恐懼。


    “今日起,降為下等粗使奴婢,不得再踏入小姐院中半步。”


    “謝世子爺。”沒有被發賣,銀柳懸著的心終究是放下了一些。


    秦氏對他做的決定不甚滿意,覺得沒有起到震懾作用。


    可宋岱記得,鄭藜同她說過,這些底層生活的奴仆已是不易,若斷了他生活的念想,那街上便可能多一個‘迎春’那樣的小孩。


    所以,宋岱還是從輕處罰。


    “今日,是看在世子的麵上給你們留了活路。若讓我再聽到外麵有侯府的半點謠言,看看哪家還敢用你們。”


    “府中留有的下人,認好誰是你們的主子,別被一個得寵的賤奴教唆了去。”


    “是。”


    “多謝老夫人和世子大恩大德。”


    “好了,都散去吧。”秦氏揮揮手說道。


    “銀柳留下。”


    待眾人退去後,秦氏說道:“將韓公子和小姐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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