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直不說話,鄭藜伸手將桌案上,自己畫的那幅畫拿了出來。


    緩緩展開:“你看,這是我今日畫的。”


    “我希望我們兩個呢,就像這兩個小人一樣,爬過前麵的障礙,最後登上頂峰。”


    宋岱一聽,本來心裏暖暖的。


    他伸手將畫接了過來,仔細看著,微笑著說道:“藜兒畫的挺好的。”


    “真的嗎?”得到了誇獎,鄭藜甚是開心。


    可緊接著,她又害羞的說道:“其實不太會畫,是畫坊老板的弟弟,最是擅長這種山水寄情的畫作,他教我的。”


    話音剛落,畫作落到了桌上。


    宋岱冷著臉問道:“弟弟?多大了?”


    “約莫十七八歲。”


    “哦,那跟藜兒的年齡還真是適合。”


    鄭藜輕輕擰眉,在他胸前拍了一下,責怪:“說什麽呢?”


    “不是嗎?十七八歲,年華正好,又體貼又會照顧人,還會點藜兒愛吃的飯菜。”


    “不像我,二十多歲,古板又無趣……”


    鄭藜聽著他的這番妄自菲薄,麵色很是難看。


    不過,她倒也不反駁,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說這些難聽的話。


    直到宋岱閉嘴,她才盯著他問道:“說完了?”


    “沒有。”宋岱迴嘴。


    鄭藜將手中的帕子塞到他嘴裏,生氣的站了起來:“沒有也別說了。”


    “你這個小心眼兒的男人,我以為你是讓觀易保護我的安全,不曾想,你竟讓他監視我?”


    說著,鄭藜便往臥房走去。


    可走出去三步,她又迴頭說道:“你天天跟文凡在外麵半夜才歸來,我有一次找文凡問過你的行蹤嗎?”


    說完,又氣衝衝的往臥房走去。


    “今日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男子,你就如此揶揄我。”鄭藜越說越生氣,她隨手將臥房門關上,之後反鎖。


    宋岱意識到她是真的生氣了,而且他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生氣。


    思慮了一番,起身走向臥房,準備哄她。


    不料,房門打開,將他的被子枕頭扔了出來:“不信任我,就不要睡我的床。”


    話音剛落,門‘砰’的一聲便被關上。


    宋岱站在門外,敲門也不是,不敲門也不是。


    這聲音,院裏的人應該都是能聽到的。


    想到這裏,他抱起被子和枕頭往琴室的榻上走去。


    扔下被子後,又迴到書案前。


    這一晚,鄭藜都沒開門。


    王嬤嬤喊二人用膳,也都沒應。


    宋岱坐在書案前,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問問她怎麽了?


    況且,誰家男子不知曉自家女人的行蹤?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


    可又怕她一個人生悶氣,幾次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外傾聽。


    聽聽她有沒有為此哭泣。


    很怪,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能聽到似有若無的唿吸聲。


    直到深夜,他才迴了自己的榻上,不情不願的蓋被子躺下。


    鄭藜將房門鎖上後,便坐在窗前發呆。


    許是環境幽暗,困意襲來,也不想同他鬧,便躺下開始睡覺。


    這些日子,總是乏累,麥冬說她也這樣,人之常態: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早晨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鄭藜伸了個懶腰,好像身上體力恢複了不少。


    開門時,麥冬在廳裏候著。


    “小姐,醒了?”麥冬問道。


    鄭藜點點頭。


    “用早膳嗎?”


    鄭藜四下看了看,屋子裏沒有宋岱的身影,問道:“就剩下我沒用了嗎?”


    “嗯,世子爺一早便帶著文凡出門了。”


    鄭藜洗漱後,便坐在了餐桌前。


    紅棗粟米粥,水煎包,花饃,還有幾碟小菜。


    鄭藜沒有胃口,隻喝了半碗粥,然後吃了一小碟的酸辣蘿卜絲。


    王嬤嬤昨晚在院子裏聽到了房內的動靜,這一大早世子妃又沒用什麽吃食,便吩咐膳房,中午做世子妃喜歡的金湯魚和清燉蟹粉獅子頭。


    果不其然,鄭藜午膳配著金湯魚吃了一大碗米飯。


    還用湯碗舀了兩小碗湯底喝下。


    吃完不多會兒,她又開始犯困,於是又睡了一覺。


    睡了兩個時辰才爬了起來,廳內宋岱已經迴來。


    鄭藜走出去的時候,見宋岱依舊麵無表情的盯著桌上的書籍,心中也是來氣。


    明明是自己的錯,還不承認?


    她起身向自己的書房走去,懶得看他那張臭臉。


    宋岱看她氣唿唿的背影,心中更是吃醋:“之前,她根本不會因為旁的男子同自己鬧。哪怕是韓牧那時,她都堅定的站在自己身側,如今倒好。”


    這麽想著,他也想將她晾上一晾。


    二人就這樣冷戰了幾日,誰都不主動理誰。


    直到有一日,宋岱帶了傷迴來。


    鮮血順著手臂直流,額頭冷汗頻出。


    “這是怎麽迴事兒?”鄭藜跪在榻前,看著宋岱痛苦的麵龐,驚慌失措的向文凡問道。


    “從雍州迴來的路上,遇到了劫匪。”


    鄭藜顧不得其他,同文凡說道:“快去請常伯父。”


    不能請府醫,請了府醫,不僅祖母會知曉,李氏也會知道。


    鄭藜拿著帕子,不停的幫宋岱擦著額頭的冷汗,許是因為緊張,手不停的發抖。


    哽咽的聲音安慰他:“很快,常伯父就來了,堅持一下。”


    宋岱輕輕點頭,而後嘴角輕輕牽起,伸出右手撫了撫她的頭頂。


    他每次安慰她時都會這般。


    “藜兒不哭。”


    鄭藜心疼的責備:“為何不多帶幾個隨從,這樣就不會受傷。”


    “好,下次多帶幾個。”


    “還有下次?不許有下次。”鄭藜製止他。


    “藜兒不生我的氣了?”宋岱趁著這個機會問道。


    “我才不會跟小心眼兒的男人計較。”


    宋岱無奈的輕笑一聲,說道:“我以為藜兒不心悅我了,嫌我老了。”


    “現在呢?”鄭藜端了水過來,小心的喂他喝下。


    “現在懂了。”宋岱輕輕的替他拭去眼角掛著的淚珠。


    常華原診斷後,說傷口不是很深,不過刀口應是有毒。


    開了解毒止血的藥,叮囑每日換藥。


    鄭藜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送他們離開望月台時,鄭藜向韓牧說了如煙畫坊之事。


    “如煙姐姐還會撫琴,想必跟韓公子定是有共同話題。”


    韓牧點頭應下:“好,改日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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