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伯。


    天氣冷寒,顧老伯將手揣在了袖筒裏,急匆匆的趕路。


    “顧老伯。”鄭藜唿喚。


    顧老伯聞聲抬頭,看到是世子妃,眉開眼笑。


    可看到身後的觀易之時,麵上的笑謹慎了一些。


    隨即,還是快步走了過來。


    “世子妃,這是?”


    “哦,今日無事,我讓他們陪我出來逛逛。”


    顧老伯點點頭。


    “世子妃,我去附近方便一下。”身後的觀易找了借口離開。


    不知是不是鄭藜的錯覺,顧老伯的眼神跟著觀易離開的背影,看了很久。


    “顧老伯這是?”鄭藜問道。


    “今日天寒,孩子們不願讀書,在屋裏玩耍,我趁此機會,出來買頂帽子。”


    說著,顧老伯感歎:“人老了,連這點凍都扛不住了。”


    說完,苦笑著搖搖頭。


    鄭藜從布包當中拿了方才買的那頂帽子出來,笑著說道:“顧老伯,你看巧不巧?”


    “方才啊,我買東西時,買的多了些,店家便贈了這頂帽子。”


    說著,鄭藜將帽子遞到了顧老伯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顧老伯推脫。


    “這有何使不得,這帽子拿迴去,世子爺也不帶,也是壓箱底兒的。”


    “不如給了顧老伯,物盡其用。”


    看鄭藜堅決的態度,顧老伯便收下。


    觀易過來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顧老伯,抬眸看了看遠處走來的身影,又看了看麵前的麥冬和鄭藜,低聲說道:“今年天氣寒涼,你們年輕人要穿厚些,萬一生了病,是要遭罪的。”


    鄭藜怔了一下,餘光瞥到觀易身上的單衣,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她接話道:“多謝顧老伯提醒,迴去我就換上厚衣,也叮囑他們幾個把厚衣都穿上。”


    “好好好。”顧老伯連聲答應。


    觀易在身後提醒:“世子妃,快午時了。”


    “顧老伯,今日要去祖母院中用膳,不多聊了。”說完,鄭藜便上了馬車。


    馬車掉頭。


    顧老伯站在原地,直到馬車消失在街巷盡頭的拐彎處,才轉身離開。


    ~


    夜晚,鄭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一旁的宋岱,原本捧著書卷認真閱讀。


    可被她這翻來覆去的折騰,也是不能用心。


    宋岱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她不安分的樣子,小聲問:“今日,書簽的不順利?”


    “那倒不是。”


    “那是?”宋岱繼續問道。


    鄭藜躺在他身側,有些猶豫,她不想做個背後嚼舌根之人。


    況且,宋岱最是不喜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她八卦的靈魂,又不斷地驅使她的好奇心。


    算了,還是說了吧,鄭藜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坐直了身子,將宋岱手中的書拿了過來。


    “你知道嗎?”剛說了一句,她又不知如何敘述。


    “什麽?”宋岱看她這般,以為她今日在府中又與李氏發生了什麽衝突。


    無奈,鄭藜隻得將今日在西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宋岱。


    “對了,上次觀易陪我去九霄閣時,他也盯著廂房發呆。”


    “而且很巧,那日顧老伯一直未從屋子當中出來。”


    “你說,他們倆是不是有什麽關係?”鄭藜終究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我看著他們真的不正常。”鄭藜自言自語的說道。


    宋岱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碎發,而後問道:“你可還記得我書房中的那副字?”


    鄭藜點點頭:“林中觀易罷,溪上對鷗閑。\"


    “觀易?”鄭藜抓取到了其中重要的兩個字。


    宋岱點點頭:“那幅字是顧老伯送我的。”


    “所以,他們是父子?”鄭藜不可思議的問道。


    “嗯。”宋岱點頭應道。


    鄭藜放心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還好,還好,不是我想的那樣。”


    宋岱微微皺眉,反問:“你想的是怎樣?”


    “沒怎樣,我瞎說的。”鄭藜搪塞了過去。


    可另一個疑問又爬上心頭:“他們為何不相認?”


    這府中,有親眷關係的大有人在,為何這父子要裝作陌生人。


    宋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今日所言,你要當做不知。”


    “萬不可,同旁人說起。”


    “不然,不止是你,連侯府都恐有難。”


    鄭藜有些驚訝的點點頭,而後對天發誓:“我保證,此事到我這裏便是結束。”


    說完,伸手在嘴巴上輕輕的劃了一下,以示封口。


    “顧老伯和觀易,原本姓趙,登瀛人士。”


    “顧老伯原本是登瀛當地一家書院的教書先生,在當地小有名望。”


    “八年前,我隨父親去往登瀛。”


    “一日晚上,我和文凡出門去看花燈,歸來時,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裏,遇到了被人追殺的顧老伯和觀易。”


    “情急之下,他們上了我的馬車,跪著求饒。”


    “當時年歲小,看著他們一副讀書人模樣,便將他們留了下來。”


    “後來,我才知,他們是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


    “何人?”鄭藜吃驚的問道。


    “恰逢一日,顧老伯去茶樓吃茶,隔壁房間是知州和一不明人士在商討販賣私鹽之事,言語當中牽扯到了朝廷之人。”


    ”他本意是盡快離開,卻不慎打碎了一個茶杯,被對方追殺。後來,便有人尋上門去,殺了他的妻子,他帶著八歲的觀易,僥幸逃脫。”


    “後來,便窩在了這侯府當中,隱姓埋名的生活。”


    “所以,是你救了他們,對嗎?”鄭藜問道。


    宋岱點點頭。


    “追殺他們的人是誰?我們為何不能幫他們伸冤?”


    “前些時日,我讓陸安幫忙查過,當時背後之人是於廉。”


    “於廉是?”


    “於廉的妹妹,便是當今的皇貴妃,於氏,趙珂的生母。”


    鄭藜吃驚的瞪大雙眸:“又是趙珂?”


    宋岱伸手幫她將鬢發掖在耳後,輕聲安慰:“藜兒不用害怕,當年所牽扯之人皆已過世。”


    “不會有人知曉他們的身份的。”


    鄭藜怔怔的點點頭:“父子之間有何嫌隙嗎?”


    她想起了二人之間,似想關心,又極力克製的模樣。


    “觀易一直覺得,母親是因著顧老伯的關係才亡,且他埋怨顧老伯在關鍵時候沒有救自己的母親。”


    鄭藜想起顧老伯的模樣,不由的歎了口氣:“許是有難言之隱吧?”


    “不然,又有誰能忍心,心愛之人倒在自己麵前呢?”


    宋岱輕輕的撫了撫她後背:“現在知道了?”


    鄭藜點點頭。


    “早些睡吧,明日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裏?”鄭藜一臉期待的問道。


    “秘密。”


    說完,宋岱吹滅了床頭的燈,而後欺身而上。


    鄭藜嬌笑著:“宋岱,你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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