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華原離開後。


    鄭藜無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


    “你真覺得那藥是侍女下的?”宋岱問她。


    “那還能是誰?”鄭藜沒好氣的問,她還在為剛才戲弄她的事情生氣。


    “一個在府裏沒有根基的侍女,竟敢堂而皇之的進到世子妃的院中下藥?”宋岱向她問道。


    鄭藜警覺起來:“那是?”


    “宋嬌?”她吃驚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上次是自己將熱湯灑她身上,前不久又在鏡湖邊教訓了她。


    如此說來,最有可能得便是宋嬌,是她心中不滿,蓄意報複。


    宋岱聽到了她說的名字,而後輕輕的搖頭。


    宋岱覺得不是。


    憑他對宋嬌的了解,她隻是生性嬌蠻了一些,倒還不至於如此惡毒。


    若說自己心中想到的那個人,他現在還不敢妄下結論,還是要等那叫‘翠兒’的婢女抓迴來後,才能知曉答案。


    “世子妃。”麥冬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鄭藜聞聲,迫不及待的小跑步出去。


    見小姐出來後,麥冬拉著她往廊下走了兩步,才小聲說道:“小姐,我試過了,他們不讓我出去。”


    麥冬說完,向院子門口使了個眼色。


    “那怎麽辦?”鄭藜急的團團轉。


    她上午在望月亭小聲的交代了‘避子湯’的事,想著讓麥冬尋個借口出去,抓藥迴來。


    “小姐,要麽你去求求世子爺?”麥冬給她出招。


    鄭藜還在為方才的事情生氣,她別過臉去,小聲的嘟囔:“我才不要求他!”


    麥冬看小姐這神情,一猜就是跟世子爺又拌了嘴。


    她走近後,小聲的勸慰:“小姐,咱們到了望月台,可不同露華軒一般。”


    “這裏的婆子,侍女,守衛他們都聽世子爺的。”說著,麥冬便給她使了個眼色,而後掃了一下院子當中。


    鄭藜無奈的說:“可是,可是他都不給我一個單獨的房間。”


    麥冬不解:“這多少妻子,都希望跟自己的夫君能共宿一個房間,自家小姐這是犯的哪門子傻?”


    鄭藜看向那房門已打開的廂房,問道:“麥冬,咱們去年剛來這院子時,那房間是做什麽的?”


    麥冬認真迴憶了一下:“那時候,好像是世子的一個臥房,裏麵放了書和一張架子床。”


    “這次來,就不曉得了,反正是鎖著。”


    聽麥冬說完,鄭藜已明白了怎麽迴事兒。


    宋岱就是故意的。


    “麥冬,你先在這候著,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說完,鄭藜便返迴了房中。


    此時的宋岱又迴到了書案前。


    鄭藜走上前去,看著宋岱書案角落的藥方,低聲說道:“我想去抓藥。“


    “不可。”宋岱拒絕。


    “為什麽?”鄭藜假裝生氣的問道。


    “害你之人尚未抓到,你敢走出這望月台?”宋岱眸子暗了暗,看向麵前的鄭藜。


    有時候也真的氣她這般任性妄為。


    “可是昨日韓公子說,我的病還需要調理,不然前功盡棄。”鄭藜故意將病說的嚴重了些。


    “等文凡迴來,我會讓他去抓藥。”


    “那怎麽行?文凡什麽時候迴來都未知。”鄭藜反駁。


    宋岱目光悠悠的看向她,知道她又心裏生了鬼計:“你有好的法子?”


    “讓麥冬去,我想吃臻品齋的堅果酥,順便讓她買迴來。”鄭藜看宋岱鬆了口,假裝雀躍的說。


    宋岱喚了院中的守衛:“觀易。”


    來人在院中行了禮:“世子。”


    “帶世子妃的侍女出府采買。”


    “是。”


    鄭藜見一切安排妥當,走到門前,衝著麥冬眨眨眼睛:“麥冬,臻品齋的堅果酥,要兩份。”


    “好嘞,小姐。”


    房內宋岱的聲音響起:“方才,常伯父說過,你脾胃不好,少吃甜食。”


    “知道了。”


    鄭藜答應後,拿著方才王嬤嬤送來的鑰匙出了門。


    她在院子當中,挨個打開房間,查看裏麵。


    從前院一直轉到了後院。


    王嬤嬤有些擔心的去到書房:“世子爺,世子妃已經走到後院了。”


    宋岱抬起頭,頓了一下,問道:“都收好了?”


    王嬤嬤點點頭:“連夜都讓人搬到了觀溪院。”


    觀溪院是以前宋岱生母住的院落。


    不多時,鄭藜眉開眼笑的迴來:“我找到了,可否能給我來用?”


    宋岱抬頭間,眼神中有些詫異,而後又微微點頭。


    “王嬤嬤的房間,有一張空著的。”


    “雖然不是很大,一個人睡足矣。”


    宋岱冷笑一聲:“你確定?”


    鄭藜得意的點點頭:“嗯。”


    一旁的王嬤嬤連忙勸阻:“世子妃,不可。”


    “為何?”


    “那是我那老頭子病死的床,足足在上麵躺了一年多,最後病死在那張榻上的。”


    “如今一直未被收走,是世子爺體恤,讓我留著做個念想。”


    鄭藜一聽,方才的欣喜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將鑰匙扔在了一旁的圓桌上,不再說話。


    王嬤嬤得到了宋岱的眼神授意,小心退了出去。


    “你為何執意要與我分房?”四下無人,宋岱走到鄭藜麵前,低聲問道。


    “我不守時,怕影響世子休息。”鄭藜胡亂編了理由。


    “無妨。”宋岱迴絕。


    “那……”


    “那你不守時,影響我休息。”


    “若哪日我晚睡,就睡這邊榻上。”宋岱指了指書架後麵的房間。


    鄭藜嘟著嘴,不說話。


    男權當道的社會,女子的話語權就是如此薄弱。


    看鄭藜沉默不語,宋岱的眸子暗了暗,沉聲問道:“藜兒,你是不是心中另有所屬?”


    鄭藜未答。


    宋岱看她這般,心中也是生氣,那昨晚的一切又算什麽?


    等了片刻,宋岱也不再同她僵持,重新迴到了書案前。


    鄭藜呆坐了片刻,去找到自己的東西,拿出了那本《史記》,迴到桌子前,認真看了起來。


    一邊看,一邊將不懂的地方在紙上記錄下來。


    宋岱不時的抬頭看向這邊,他還從未看過她如此恬靜細致的一麵。


    秋日的日光開始變淺,地上的影子隨著窗扉慢慢變短,直至消失。


    天色暗了下來,宋岱再抬頭時,便看到鄭藜在桌子上趴著睡著了。


    他起身,走過去,將她攔腰抱起。


    睡的很是香甜,和昨晚一樣,睡著時就像一隻狸,綿軟乖順,不再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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