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我們還有活計要做,麻煩讓一讓。”打頭兒的那位小心翼翼的說道。


    韓牧不屑的抬起眼皮,眼神淩冽的看向兩位婆子:“哪個院裏的?”


    “我們就是個粗使婆子,哪兒有院落啊?”


    “哦,是嗎?”韓牧一臉不信的表情。


    “永定侯府的下人,都如此沒有規矩嗎?”


    “膽敢在背後如此妄議主子?”說這話的時候,韓牧的神色冷的令對方膽寒。


    兩位婆子看對方如此這般,走近了後小心的說道:“我倆老婆子,老眼昏花,嘴上沒個把門的,還望貴客大人不記小人過。”


    今日,韓牧和常華原是老夫人的座上賓,他們也知曉得罪不起。


    韓牧並未理會,眼神悠悠然的看向兩位:“你們這些沒來由的傳言,是從哪兒來聽來的?”


    兩位婆子對視一眼,垂眸下去。


    “不說是吧,那我們去見老夫人,看看她老人家能不能問出來。”韓牧冷笑著威脅道。


    “貴客饒命,我們也是聽龐嬤嬤說的。”其中一位婆子湊近了小聲的求饒。


    “今日暫且放過你倆,往後若再讓人聽到這些,定會有人處置你們。”韓牧警告她們。


    “知道了,知道了,往後再也不敢亂說。”二位嬤嬤看到韓牧將腳收了迴去,溜之大吉。


    看著二人消失的背影,韓牧也終是明白了,為何今日世子夫婦為何要如此恩愛。


    原來有人從中作怪!


    “府中的兩個嬤嬤膽敢如此妄議世子大人私事,可想而知,這府中之事?”


    韓牧的思緒,被院子中央陣陣的喝彩聲拉迴。


    他起身,便看到一位衣著樸素的老仆,在八仙桌上寫著什麽。


    走近一看,才發現,老仆揮毫潑墨,寫了一首詩。


    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迴聞?


    “杜甫先生的《贈花卿》?”韓牧最是仰慕杜先生,自然對他的詩作倒背如流。


    老仆寫完,立在一側。


    孫錄事站在中央,高聲說道:“還有沒有?”


    下麵一片沉默,這顧老伯平日裏看來,隻是一個灑掃的仆人,不曾想竟有如此文采傍身。


    “若沒有的話,這詩詞競賽的頭籌便贈予顧老伯。”


    “我來。”人群外韓牧的聲音響起。


    “公子,請。”孫錄事將狼毫遞與韓牧手上。


    韓牧看向老伯,老人須發盡白,可麵上有種文人特有的桀驁之氣。


    “老伯可是喜歡杜先生的詩?”


    顧老伯點點頭,反問:“公子也喜歡?”


    韓牧笑笑,而後將筆在宣紙上遊走。


    不多時,一首詩便落成。


    “是杜先生的《八陣圖》?”顧老伯看向韓牧問道。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滿腹豪情,卻又帶了些許遺憾。”


    顧老伯歎了口氣,說道:“遺憾,或許是世間常態。”


    韓牧退到一側,笑著說道:“老伯,幸會。”


    顧老伯雙手握拳,也說道:“幸會。”


    孫錄事看著眼前的兩份宣紙,犯了難:“一份楷書,工整有法度。”


    “一份行書,如行雲流水。”


    下麵有人起哄:“兩個頭籌。”


    “好,那就兩個頭籌。”反正世子妃給的獎勵是夠的。


    接下來便是樂器。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上前的。


    倒是韓牧,又來了興致。


    他許久沒有參加這類活動,躍躍欲試。


    “我來。”


    “公子請。”


    韓牧坐下後,從身後掏出隨身帶的竹笛。


    已過申時,日頭西斜。


    和煦的陽光從側麵映照在韓牧棱角分明的臉上,微風輕輕吹起他的發絲。


    隨著他輕輕吹動笛口,悠揚的笛聲如清泉般流淌而出,瞬間彌漫在了四周。


    那笛聲時而高亢激昂,如同山間的瀑布奔騰而下;時而低迴婉轉,猶如溪水在草叢中悄然流淌。


    吹笛者的手指在笛孔上跳躍,雙眸微閉的神情,仿佛早已與這琴聲混為一體。


    宋嬌本是路過,卻被這悠揚的笛聲吸引了進來。


    院子男子眉目俊朗,神情悠然,一襲墨色衣袍加身,整個人看起來瀟灑肆意。


    宋嬌竟有些看呆了。


    今日辰時,她去了祖母家。


    直到巳時都未見表哥露麵,她心下生了疑,便去到他院中。


    哪兒成想,竟看到他正與房中丫鬟廝混。


    宋嬌頃刻間傻掉,表哥不是一向高潔謙和嗎?


    怎會做出如此事來?


    迴來的一路上,她本就心裏不舒服,便找了個說辭,未去赴宴。


    酒宴散去,父親看他在房中躺著,便讓她去給哥哥道賀。


    她才悻悻然起來,往這邊走來。


    不曾想,路過九霄閣時,竟聽到了如此靈動的笛聲。


    府中,除了世子會彈古琴,倒是不記得旁人還會什麽樂器。


    所以,抬步邁了進來。


    “這人是誰?”宋嬌向一旁的丫鬟詢問。


    “應是給世子妃診治的韓公子。”


    宋嬌一聽,愣了一下:“怪不得府中下人會傳出那些事來,原來這韓公子不比自家那世子哥哥差到哪兒去嗎?”


    一曲結束,韓牧睜開雙眸,笑著起身,向眾人道謝。


    宋嬌看那笑容,好似春日裏的花朵。


    果酒佳釀,沁入心脾。


    “韓公子,再來一首。”人群中有人起哄。


    韓牧笑笑:“改日。”


    說著,便擠過人群走了過來。


    迎麵對上了宋嬌。


    “韓公子。”宋嬌笑容沁麵,溫聲細語的打招唿。


    “姑娘是?”


    “侯府嫡女,宋嬌。”


    “宋小姐。”韓牧抬手行禮。


    “公子笛聲悠揚,真是令人沉醉。”


    “宋小姐,過獎了。”韓牧從麵前女子的笑容上,已察覺到了一二。


    二十有二,他也是經過世事之人。


    麵前女子的神態,他再熟悉不過。


    說完,韓牧意欲離開。


    “韓公子,要去何處?”宋嬌追了上來。


    “去找師父。”


    “我方才去過梨園,常伯父正在同祖母看戲,韓公子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韓牧停下腳步。


    “他知曉師父喜愛聽戲,可這些年清修,也未好好聽過。”想到這些,韓牧轉身。


    “韓公子,現在要去哪裏?”宋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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