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


    “那還不趕緊單開一頁?”


    唐栩抬頭震驚看著謝行雲,不由愣住,陛下這是喝醉了?這說得都是什麽?


    “行了,記得給朕的私庫送銀子。走了。”


    謝行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單手拎著陸明的衣領出門。


    “去找那個詐屍的聊聊天,一別經年,他倒是能蹦躂!”


    陸明醒了,聽到這話眨眨眼,仰頭看著謝行雲。


    “皇帝老爺,我要被勒死了。”


    “呦,醒了?”謝行雲用力捏了一把陸明的臉,“朕帶你見見世麵。”


    陸明:“……”這世麵,也不是必須要見的。


    這一晚,驛館注定是個不眠夜。


    謝行雲今日出門,並未遮遮掩掩,因是深夜,故而消息還未傳開。


    到了第二日,傳言甚囂塵上,都在討論天子白龍魚服的緣由。


    這一日早朝,陳舍將一顆人頭呈上,彈劾秦家與臨國勾結,累害邊境百姓以及戍邊將士。


    一時間,滿場嘩然。


    秦正浩看著那麵目模糊,已經凍得腫脹的腦袋,死活不認。


    陳舍道:“若是有人證呢?”


    秦正浩冷笑,能有什麽人證?他根本不信這顆腦袋是秦鳳的,他的秦鳳哪裏是這麽容易死的?那是他最驕傲的兒子!


    陳舍行禮,正色道:“陛下,人證便是臨國女帝王宣玉。”


    王宣玉步入朝堂,秦正浩臉色大變。


    他意識到,終究是出了岔子。


    他沒想到,王宣玉會在這時候作證。


    他的大兒子,他驚才絕豔的大兒子,真的……死了?秦正浩看著那顆頭顱,一個踉蹌,險些暈厥。


    ……


    驛館外,秦崇風正在徘徊。


    “南夷使臣不願相見,明明昨日還相談甚歡,今日卻連見都不願意見了。”


    驛館內,鼻青臉腫的宋柏正在喝茶。


    他的對麵,杜微瀾正在翻書。


    “謝皎太子,南夷可十年內不動景國,但你要勸玉娘迴心轉意。”


    又是一個拿這種說辭糊弄人的,想談和就直說,偏偏拿旁人做筏子,顯得他情深似海?


    杜微瀾抬眼,將手邊杯盞推到地上。茶水濺射,瓷杯應聲而碎。


    “碎了的杯子,重新粘合,還是以前的杯子嗎?宋大人,似乎有一件事你誤會了。我今日來,不是與宋大人談判的。”


    宋柏悚然一驚,他是真看不透這位儲君的套路。


    景國皇室怎麽一個比一個不按套路出牌?


    宋柏佯怒:“你這是要對長輩不敬?”


    “長輩?宋大人又誤會了。我今日來,是以大景儲君的身份告知你一件事。


    “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我這個人耐心不太好,手段稍稍有些激烈。擺在宋大人麵前的有兩條路,水土不服而亡,或是交出南夷輿圖。”


    “謝皎!旁人都說你寬厚仁善,沒想到竟是如此卑劣?”


    “宋大人都說旁人了,可宋大人不是旁人啊。決斷吧,我這人耐心不多。”


    杜微瀾合上書,抬眼笑眯眯看著宋柏。


    “這樣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把宋大人當自家人啊。不然,憑你這些天與我大景臣子勾連行為,宋大人都要頭七了。”


    宋柏從未想過,自己會麵對這樣的局麵。昨晚被景國皇帝找上門揍一頓,轉頭儲君就來了。


    昨天他還讓人查探太子謝皎的消息,結果今日謝皎就上門了。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情報裏可都沒說太子謝皎是個女的。也沒說謝皎是個殺戮成性的。


    他甚至懷疑,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姑娘,敢不敢傷人。


    宋柏壓著性子道:“謝行雲兄弟鬩牆,戕害君王。他能幹一次的事情,就能幹第二次,你就不怕他是為了引你出來?這世上可沒有牝雞司晨的道理。”


    “王宣玉做得,我為何做不得?宋大人想太多了,這些不是宋大人要考慮的事情,也不是宋大人能考慮的。”


    杜微瀾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麵上。


    “剛磨的刀,宋大人如果需要,可自便。”


    宋柏神色微變。


    “我死了,你如何與陸家眾人交代?”


    他看不透這個儲君,就如他想不通謝行雲為什麽大半夜闖進驛館把他揍一頓一樣。


    謝家人行事詭譎非常,根本猜不透。


    “交代什麽?死的是南夷宋柏,與陸鬆柏何幹?一個南夷人,也配孤給交代?”


    杜微瀾徑直出門,宋柏盯著她的背影,倒吸一口涼氣。


    “疼——景國皇帝打人太疼了。這儲君也是個邪門的,找我合作,就不能說一句軟乎話?看在我兒子份上,她喊一聲公爹,我就把事情給辦了。反正南夷內亂,我也迴不去。”


    宋柏暗自嘀咕,他很難想象,自己兒子麵對這位會如何伏低做小。


    那小子從小就是塊硬骨頭,難不成現在學會諂媚跪舔了?


    宋柏無法想象陸清江伏小做低的模樣,根本想不出來。


    侍從見杜微瀾離開,進門道:“大人,秦家二公子還在外麵。”


    “不見!我這樣怎麽見人?”


    鼻青臉腫的,烏眼青簡直比竹林裏的食鐵獸都嚴重。宋柏又氣又惱,偏偏無處發泄。盯著地上的碎瓷片,更是怒上心頭。


    “她什麽意思?是說玉娘不要我了?”


    驛館外,秦崇風見有人出來,連忙上前,喜道:“宋……杜微瀾?你怎麽在這裏?”


    有個侍從打扮的人匆匆趕來,一把拉住秦崇風。


    “二公子快迴去,家裏出事了,要抄家啊。”


    “什麽?”秦崇風隻覺天旋地轉,忽地想到什麽,一把揪住杜微瀾衣袖。


    “不能迴,不能迴去。杜微瀾你跟我走。”說話間,秦崇風就要拉著人往城外走。


    忽地,他手上一輕,啪嗒一聲沉悶聲響。


    秦崇風低頭就見手已經掉了,疼痛仿佛遲來一步,他看著染血的衣袖,有些茫然。


    “啊!”


    耳邊是尖叫聲,他轉頭就見尖叫的是一個華服女子,衣著華貴,正一驚恐躲在陸清江身後。


    陸清江刀拔到一半,就那麽硬生生卡在半空,兇戾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小蠻,你刀還挺快的哈。”


    杜微瀾掂了掂手裏的刀,隨手丟給不知何時冒出來的侍衛。


    “杜微瀾!你敢斷我一隻手!”秦崇風已經徹底迷惑了,“你明明不會武,明明……”


    “我不會武啊,我會殺人。”


    她還真沒正經學過什麽武功,但她正經學過殺人。


    秦崇風目眥盡裂:“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傷我?”


    謝九匆匆過來,聽到這話,頓時樂了,直接衝過去掌嘴,兩隻手齊上陣,啪啪啪啪,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什麽玩意兒,也敢口出狂言!”


    秦崇風哪裏被人如此侮辱過,當即就想還手,被謝九一腳踹翻。


    “殿下您看我這巴掌打的如何?這是專門和富貴公公學的。”


    學打人耳刮子?這是什麽愛好?杜微瀾擺手,“行了,收拾幹淨點,一個人都不要遺漏。”


    “是!謝九辦事,殿下放心。”


    謝九一腳踩住秦崇風的脖子,直接用劍鞘把人拍暈。轉而看向一旁的侍從。


    侍從忙道:“九哥!我們是一夥的,我不是秦家的,我是來引蛇出洞的啊。別動手,別動手啊。”


    這幫人行事,自然幹脆利落,直接拖著暈過去的秦崇風離開。


    有路過百姓麵露詫異,謝九掏出令牌。


    “官府辦案!”


    百姓立刻行色匆匆離開。


    “小蠻小蠻,你衣裳髒了。”


    陸清江逮到機會就往杜微瀾身邊湊,笑得見牙不見眼,一副不值錢模樣。


    王宣玉目光審視盯著杜微瀾。


    忽地臉色大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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