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著眼看。


    “行了,你也別說什麽你家大兒子,那玩意兒是你家的嗎?你就認?這事情還有得掰扯呢。”


    老道模樣的太上皇拉著杜微瀾出門,還不忘帶上陸銀子。


    陸母站在大門口,扶著半扇門,望眼欲穿。


    “有空還來,晚上有空嗎?”


    “改天改天,今天沒空了。”


    出了巷子,太上皇停下腳步,扭頭看杜微瀾。


    “那婦人平時也變臉那麽快?這才半日時間,就兩副麵孔?”


    也難怪他納悶,就連姚慎也沒見過陸母炸毛生氣的樣子。


    陸母今早真氣狠了。


    “平時不這樣,平時隻有陸清江這樣。”杜微瀾看出來了,這果然是親娘親兒子,怪不得陸母對陸清江的套路那麽熟,這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能不熟嗎?


    陸清江假裝同路,跟在後麵,亦步亦趨,豎著耳朵聽,不發表任何言論。


    一路到了謝風雨的晉侯府。


    太上皇迴頭踹他:“你小子跟著幹什麽?”


    “護送。”陸清江蒼蠅腿搓手,“您看,謝大人府邸和我家距離近,其實我今天晚上住都一樣。我今天還住這裏。”


    這半日雞飛狗跳的,他還沒和心上人掰扯清楚名分的事呢。


    這一天天的,陸清江都快被這變幻的形勢逼瘋了。他就想要個名分,怎麽就這麽難呢?


    謝風雨剛從宮裏迴來,還沒下馬車,就聽到這番話,氣得險些厥過去。


    “陸清江你給我閉嘴!一天天的,就你事多!那個宋柏什麽情況?你知道他誰嗎?信不信治你個勾結敵國的罪名!”


    謝風雨一個文人,硬生生被氣得跳下馬車,拿著上朝用的象牙笏板就要打人。


    一個人打,一個人躲,就這樣一前一後進了宅子。


    車夫欣慰道:“好多年沒見過少爺這麽活潑了。”


    太上皇牽著狗進門,指著院子裏跑的兩個人,朝陸銀子道:“咬!”


    陸銀子頓時衝過去,一人一下,不咬肉,隻咬衣擺。


    一番混亂之後,謝風雨拽著陸清江,握著笏板啪啪啪幾下。


    “臨國的事情還沒了結,南夷使者一來就蹦躂,還有那秦家!我怎麽發現什麽事都有你家?


    “臨國女帝嚷嚷著見你,南夷使者領頭的那個是你爹,秦家的廢物兒子是你陸家養子。陸清江,你家風水挺好啊,挺適合長草的。這事情掰扯不清,你們全家一起躺板板!”


    謝風雨是真氣狠了。


    打了幾下不過癮,又拉著陸銀子,要陸銀子咬人。


    陸銀子哪裏敢咬,陸清江走路踩到它尾巴,它都隻敢亮一下獠牙,還是虛晃一招,立刻收起來的那種。


    陸銀子咬住衣擺瘋狂打滾,就當是咬人了。


    這一番鬧劇,看得太上皇來了興趣,讓人搬椅子過來。


    “好!再來一次,耍猴戲一樣,有意思。”


    杜微瀾扶額,這一天天的,她本以為謝風雨是個靠譜的,結果有一個算一個,就沒有一個端莊的。


    也不知外頭那些人到底怕謝風雨什麽,真該讓他們看看謝風雨此刻的模樣。


    一番混亂之後,謝風雨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丟給陸清江。


    “你有個任務,做不成,把你腦袋扭下來當球踢。”


    陸清江打開,看了眼,整個人都炸毛了。


    “我現在是殿前司的人,是要守大門的。為什麽要去守大牢!我為大景流過血,我為大景受過傷,我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這還真演上了。


    謝風雨翻白眼:“別鬧,正經事兒。秦鳳的腦袋都不成樣子了,總要有個人證,不然秦家不認。那王宣玉就是現成的人證,分量足夠。這次要一下子錘死秦家,朝堂上那群狗東西私相授受,相互勾連,證據不夠拖泥帶水很麻煩的。”


    說完,謝風雨語調一轉,聲音裏帶了笑意:“王宣玉喊著見你,說見不到就自殺。嘖嘖,你小子怎麽勾搭上人家的?桃花運啊這是。”


    謝風雨說話時,是笑的,可陸清江分明感覺背後陰風陣陣。


    “王宣玉和我沒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口鍋他陸清江不背,他忙著把媳婦兒叼迴窩呢,旁人和他有什麽關係?


    “閉嘴,這事情辦不成,改日謝家子弟蹴鞠,就用你的腦袋。”


    謝風雨往裏走,過了一道門,看到抱著樹的秦鈺,眼皮一跳。


    “你抱著樹幹什麽?”


    “我……嘔——”


    秦鈺一口氣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吐到最後,隻剩下清水,仍舊在吐。


    那兩個大夫衝過來,用藥的用藥,施針的施針,忙成一團。


    “晉侯您小聲點,這人半死不活的,經不住嚇。”


    “少廢話,秦鈺你文章寫完了嗎?”


    謝大人的催稿,讓秦鈺眼一翻,直接直挺挺往後仰倒。


    兩個大夫手忙腳亂扶住人,其中一人扛起人就走,另一個留下來勸說:“晉侯您別欺負一個病人,命都沒快沒了,寫什麽文章?您文采斐然,京中無人能比得過您,寫什麽文章,不都是一筆而就。”


    “那東西,我寫不出來!”


    “這世上怎麽會有晉侯也不出的文章?”


    謝風雨臉黑了。


    他還真寫不出來那些玩意兒,也不知道秦鈺哪裏來的那些想法,寫的全都是醃臢事。那是衝著九族消消樂去的。


    謝風雨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寫不出那種東西。


    “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一天天就知道幹不靠譜的事情。”


    秦鈺已經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嚇的。


    謝風雨歎了口氣,迴頭看陸清江,見這人拉著杜微瀾的衣袖表忠誠,一時間,隻覺得眼都要瞎了。


    那邀寵的姿態,簡直比陸銀子都標準。


    “小蠻小蠻,你要信我啊。我和那王宣玉真沒關係。”


    陸清江蹲在地上,揪著杜微瀾的衣袖輕搖,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看人。陸銀子蹲在旁邊,也仰頭看著杜微瀾搖尾巴。


    一條狗,兩條狗,活脫脫的兩條狗。


    謝風雨都氣笑了。


    這都什麽玩意兒!


    他最近怎麽總是遇到這種東西?


    上朝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心情更差了。


    “陸清江你給我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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