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怎麽沒發現,軍營裏還有長這樣的。”說完,胎記臉看向姚慎,“這小子也不錯,他今晚也來。”


    姚慎睜大眼,指著自己,有些茫然。


    胎記臉更高興了。


    “記得找我。”


    胎記臉前腳剛走,後腳陸清江的臉就黑了。


    “什麽玩意兒!”


    “清哥兒,就是這人傷了不武的人吧?額頭有紅胎記的,這些天就看到這一個。軍營這麽大,沒想到還真讓我們遇到了。”


    陸清江擺擺手,提著藥箱,去下一個傷兵營。


    最近幾日傷兵明顯增加,傷口大多在背部。陸清江數著人頭,心裏有了成算。


    敵營之中風聲鶴唳,小兵們有軍官看守,不能交流戰況。但從這些傷口就能看出來,臨國敗了,而且不止一次。


    傍晚,陸清江吃過飯,靠在草堆上剛想眯一會兒,就被人喊起來。


    “你是江大清?”


    “軍爺,我是江大清。”


    “跟我來。”


    陸清江跟隨對方來到一個不起眼的營帳,帳簾掀開,裏麵極為奢華,地上鋪著花色豔麗的地毯,牆上掛著紅紗。陸清江不懂,但他認出了桌子上金燦燦的燈台。


    他迅速在腦子裏換算一下,這個燈台大概約等於十個敵人腦袋。


    想要,小蠻一定喜歡。


    陸清江心中念頭一閃而過,低著頭,一副畢恭畢敬模樣。


    那個喊他過來的軍官語氣極為恭敬“王爺,人帶來了。”


    “抬起頭。”


    陸清江抬頭,發現對方是個三十多歲年紀的男子,一身看起來就很貴也很重的盔甲,長相屬於那種很兇的。如果是個殺豬匠,一定殺過不少豬。


    如果是劊子手,定然宰過不少人。


    這人脖子上有傷,看起來還挺嚴重。


    “上藥。”


    這個王爺倒是話少,陸清江提著藥箱上前,拿出一包混合好的傷藥和幹淨紗布。


    藥裏加了杜微瀾給他的藥粉,還有磨碎的粗鹽,以及胡亂在藥材堆裏抓的藥材磨碎。陸清江也不知道這藥有什麽用,反正是給敵人用的,有沒有毒都無所謂。


    加藥粉,他心疼。不加藥粉,怕融入不了敵方軍營。陸清江真是心疼極了。


    上藥時,他捏了一點藥粉灑在傷口上。


    王乾拿著銅鏡,通過銅鏡打量他的動作,以防不測。王乾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喊來療傷軍醫,他也萬分戒備。


    當看到這個軍醫用藥小氣時,王乾生氣了,抓起藥包,直接按在傷口上。


    “哎,你少用點,少用點,知道這多貴重嗎?”


    陸清江心疼極了,用完了,他還要造假……還要勾兌。他真舍不得啊,這裏麵還要加心上人給他的藥粉,他是真心疼。


    王乾見這個軍醫心疼藥粉,冷哼一聲。


    “包紮,包不好,要你腦袋!”


    陸清江隻能小心翼翼包紮,他迴過味來了。這軍營裏能叫王爺的,應該就是那個攝政王,王乾。


    他拉緊紗布,極為克製,才沒有抽出匕首刺入王乾的脖子。


    現在動手不合適,現在動手跑不了。


    他想立功,但他不想陣亡。他還沒娶媳婦兒呢。


    包紮結束,王乾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感受著那股子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楚,眉頭緊鎖。怎麽會這麽痛?


    “下去吧。”王乾按下銅鏡,看向陸清江的目光,極為不善。


    先是不舍得給他用藥,包紮的時候也不小心。


    真是個廢物!


    陸清江轉身離開,餘光偏見紅紗後的窈窕身影。


    他隻當沒看到,快步往外走。


    ……


    “月黑風高,正當時。”


    桂娘擺弄手裏的弓弩,側頭看坐在馬上的杜微瀾。


    杜微瀾一身戎裝,墨發高高豎起,用一根赤色發帶綁縛,露出了整張臉。火把的光映照在臉上,照亮她的側臉,卻照不進眸色。


    平日裏看著柔軟好說話的人,此刻鋒芒畢露,如長刀出鞘。


    桂娘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恐慌情緒。


    “小蠻真要去?你要是死了,我們都沒法子交代。你要去,是陸清江那小子失蹤了嗎?那小子好幾天不見人,好多人打聽他呢,也不知道死在何處了。”明知不可能因為陸清江,桂娘還是忍不住提一嘴。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她真想八卦一下。


    “上戰場,就要有死的覺悟。”杜微瀾垂眼,拿起掛在馬鞍旁的弓箭。


    “旁人能死,我能死,陸清江也能死,天下人都能死。死亡,就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事。”


    桂娘啞口無言,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總讓人覺得不對。


    桂娘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什麽地方。


    杜微瀾一直以旁觀者的視角對待一切,吃苦也好,受罪也罷,都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哪怕是麵對自己的性命,也是如此。


    仿佛對她而言,沒有什麽是不能舍棄的。


    ……她能說,不愧是謝家人嗎?


    “出發。”


    駿馬如同離弦的箭,謝風雨匆匆趕來,隻來得及看到馬屁股。


    “杜微瀾!你是不是找死!!!”謝風雨真的生氣了。


    另一頭,陳舍正在清點人馬,一轉頭,就聽人說杜微瀾不見了。


    “這是要我命啊?”


    陳舍都快瘋了。這位祖宗什麽都好,就是天天作死,哪裏危險去哪裏!


    說什麽都聽他的,他寧可一言一行都聽這祖宗的,隻求這祖宗不要亂跑。


    這是戰場!


    刀劍不長眼啊!


    ……


    陸清江和姚慎進了胎記臉的營帳,這人是個小軍官,擁有單獨的營帳。


    在胎記臉的淫笑中,陸清江割了對方的腦袋,隔褲子踩在對方襠部,手起刀落,一坨爛肉被斬下。


    “惡心。”


    少年提著刀疤臉的腦袋,用對方的頭發擦拭刀身上的血。看向胎記臉的目光,滿是厭惡。


    太惡心了,真是太惡心了。


    居然被這種惡心的人盯上,陸清江渾身難受。若是小蠻,他肯定樂意。可邀他入營帳的不是小蠻。


    陸清江真是越想越氣,為什麽不是小蠻呢?小蠻什麽時候能邀請他?


    傷心。


    “姚慎,打個賭?賭三個豬頭。”


    姚慎正在搜刮的營帳裏的好東西,把看起來值錢的全都塞進袋子裏,聞言頭也不迴道:“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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