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瀾發現,她居然有點下不了手。對方過於真誠,她都舍不得殺了。


    她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幾個這樣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麵對。


    不知道是陸清江太了解她,還是自己和陸清江本質上是一種人。陸清江把她的思路和行動猜到了九成。


    陸清江找她,幾乎就沒有走錯路。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嗎?此刻表現出來的,是偽裝嗎?


    明明到了鳳城之後試探了好幾次,可她就是什麽都看不出。如果這人是裝的,那裝得太像,把她都給騙了。如果不是裝的,怎麽會有人腦子時靈時不靈?


    陸清江的腦子,不會是被他娘打壞了吧?


    聽說他爹以前也經常打兒子,說不定是被他爹打壞的。


    杜微瀾腦子亂糟糟的,盯著陸清江後腦勺,甚至有點同情他。


    陸清江哪裏知道這些,他焦慮秦家也就一會兒,吐槽下某個瘋子也就一會兒,現在已經開始盤算迴去怎麽殺雞。


    他甚至想著迴去早了,還能買條魚。


    “煎一下煮湯,加點豆腐,好喝。我可會弄魚了,我釣魚也很厲害,以前我都是自己釣,自己弄。我烤魚也厲害。”


    陸清江像個瘋狂展示羽毛的求偶孔雀,努力顯擺自己的閃光點。


    杜微瀾下巴抵著他肩窩,不明白他在驕傲什麽。他最應該驕傲的,不應該是混亂分析,卻歪打正著的能力?


    按照上峰的安排出來,還記得打包吃食衣物。分析局勢,時刻準備跑路。杜微瀾實在想不明白,陸家怎麽就養出了陸清江這樣的人。


    秦崇風在陸家十年,也不見學到一點皮毛。而且陸母和阿黎也不是這樣的人。


    難道是遺傳那個戰死沙場的爹?


    杜微瀾垂下眼皮,盯著陸清江腰間綁著的那顆腦袋看。秦家人如出一轍的囂張大意,可見真的是一脈相承。陸清江這樣的,他爹該是什麽樣?


    她不敢想,如果真有一個陸清江這樣的人,羽翼豐滿,從軍多年,會是一個怎樣讓人頭疼的人物。


    陸清江在盤算明天早上吃什麽。


    他這個人不記事,隻記吃,記仇。


    杜微瀾迷迷糊糊睡過去,再睜眼,發現周圍已經有人了,她把腦袋埋在兜帽裏,旋即就聽到馬蹄聲。


    “陸清江?你背的誰?”


    “姚慎受傷了,我帶他去找軍醫。”陸清江張嘴就來。


    陳舍上下打量,看到陸清江腰間的袋子,皺眉道:“腰上什麽東西?”


    “遇到了個流竄的敵人,我問了,他說是臨國的,還想殺我來著。我陸清江是誰啊,當然不能留手,然後就這樣了。將軍你信我,沒有濫殺無辜。”


    陳舍顧不上細問,見這小子嘴皮子溜,和平時一樣,也沒多想。


    “陳將軍,姚慎傷得重,也不知道軍醫行不行,你看要不我帶他去鳳城?那裏有個大夫不錯。姚慎家裏就他和妹妹,也挺不容易的,要是缺胳膊少腿,日子多難啊。”


    陳舍根本沒心思管這個,擺擺手讓陸清江走。


    陸清江麻溜就跑,還順便牽了一匹沒人的馬,背著人牽著馬離開。


    “這小子怎麽不騎馬?”


    謝風雨被人帶著過來,看到陸清江背著人牽馬,覺得納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完全顧不上追究。


    出了這片區域,陸清江見沒有其他人,這才上馬,然後把杜微瀾拉上去。


    “兜帽拉好,不能讓人發現你在這裏,不然說不清的。哎,小蠻你怎麽會出現在莽山?”陸清江終於想起這個問題,腦子裏的那根弦,搭上了。


    “大概是夢遊吧。”杜微瀾隨口胡謅,她也在想如何解釋這個問題。


    解釋不清楚,根本解釋不清楚。


    “夢遊?”


    陸清江撓頭,也沒說信不信,直接一拉韁繩,道:“抱緊了,我們迴家。”


    陸清江帶著人一路狂奔,旁人見了這匹馬,認出是陳舍的,也不敢攔。陸清江這張臉,同僚都眼熟,也沒人問。


    上峰的馬,被同僚騎著,肯定是有公務在身。


    沒人發現有問題,陸清江如入無人之境。


    另一頭,姚慎正在雪窩裏打滾。


    “阿嚏!”


    姚慎揉揉咕咕叫的肚子。


    “早知道聽清哥兒的,省著點吃了。好餓啊。這麽大的山,哪裏找人啊。”


    忽地,遠處傳來喊聲。姚慎衝過去,就見地上躺著一個無頭屍體。


    “這打扮……不冷嗎?”姚慎抱緊自己的棉襖。


    過了一個時辰,陳舍趕過來,看到蹲在屍體旁邊啃幹餅子的姚慎,頓了一下。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受傷下山了嗎?”


    姚慎擼起袖子,露出小臂,那裏有一道樹枝劃傷的血口子,笑嘻嘻道:“將軍,你不是說輕傷不下火線嗎?這點傷,沒事的。”


    “那陸清江帶走的是誰?”陳舍眉頭緊鎖,看姚慎的目光滿是審視。


    “可能是和我長得像的同僚?”姚慎與陸清江臭味相投,一撅屁股都知道對方要拉什麽屎,瞬間就猜到了一點東西,開始圓場。


    “將軍您也看出來了,我這人就是個大眾臉。”


    姚慎笑容真誠,那張麵若好女的臉,怎麽看都不是大眾臉,偏偏他臉皮厚,說得出這種話。


    “滾滾滾,沒空聽你插科打諢。”


    陳舍踩著地上的無頭屍體,迴想看到陸清江時的情景,忽地福至心靈。


    “老子就知道,那小子是個刺頭!”


    陳舍一腳踹在姚慎屁股上,姚慎摔在雪窩裏,完全沒弄明白事情緣由,就受到了無妄之災。


    少年委屈極了。


    謝風雨終於趕到,躺在雪地上大喘氣。


    “找!必須找到!全須全尾的找到!”謝風雨餘光瞥到地上的屍體,連滾帶爬起來衝過去。


    “祖宗啊,你這是……腦袋呢?我家祖宗的腦袋呢?”謝大人崩潰就在一瞬間,涕淚橫流,吹了個鼻涕泡泡。


    姚慎坐在雪窩裏,看謝大人哭得滿地打滾,心裏對大官的那股敬仰之情,頓時瓦解得四分五裂。


    “清哥兒說的對,人這一輩子就是吃喝拉撒睡,沒有誰比誰高貴。就是貴人也要親自拉屎,也有鼻涕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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