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樓自有一套行為處事的方式,頗為蠻橫霸道,說出來有些駭人。


    這種行事風格,根本不能放在明麵上。


    那是要被人口誅筆伐遺臭萬年的。


    杜微瀾歎道:“還沒到死人的時候,查查清水縣縣令計興的底細,列個罪狀出來,找個路子送上去。”解決不了事情,就解決關鍵人物。


    先把要納妾的人解決掉。


    “那老頭要升遷,說不定上頭有人保呢。這活太累,不如直接全殺了埋了爽快。計興上頭的也埋了,全埋了。”


    桂娘蹭啊蹭啊,點心盤子茶壺劈裏啪啦掉了一地,最後貌美的女娘如同一條美女蛇,遊弋到杜微瀾身側,直接擠在一張椅子裏,摟住她的腰。登徒子一般蕩漾道:“啊~好久沒抱過了。”


    “……你什麽時候抱過?”


    杜微瀾都快瘋了,她就沒和如此輕浮的人接觸過,如果桂娘不是個女的,她甚至懷疑對方想把她往床上帶。


    折枝樓的人現在都這樣了嗎?


    就不能正經點?


    “小蠻小時候啊,小小一個。那時候吃瓜子都不吐瓜子皮,嚇得跪了一地奴才,太上皇斬了好幾顆腦袋,咕嚕嚕,比蹴鞠滾得還快。”


    “……”真是謝謝了。


    杜微瀾幾乎是逃出茶樓的,她理理亂了的頭發和衣角,去藥鋪重新把脈,要了一份不太苦的湯藥。


    提著藥包慢吞吞往迴走。


    折枝樓是先帝所建暗衛機構,最開始是為了在民間各地采風,避免官官相護的情況發生,雖沒有禦史的排麵,卻有監督的權利。必要時,也做點髒活、累活、見不得人的活。。


    後來換了個暗衛都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折枝樓就開始跑偏了。


    桂娘說小時候抱過她,杜微瀾不知道話中真假,這人從第一次見就奇奇怪怪,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杜微瀾揉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深深歎了口氣。


    如非必要,她是真不想接觸折枝樓的人。她甚至開始懷疑桂娘的性別了。


    折枝樓真是越來越奇怪,明明一開始是正經殺人收集情報的,硬生生非要搞成這樣。她真想迴去問問,折枝樓現在是怎麽想的,又怕桂娘摟著她要親親。


    雞皮疙瘩掉一地,真是掉一地。


    “哎,小蠻見了我都不歡喜,真是太傷心了。”


    桂娘出了包廂,到茶樓後院換了一身衣服,徑直去縣尉府上。


    縣尉寧全安剛送走陸清江,正對著花名冊發愁,見人進門,手裏的茶杯啪嗒掉地上了。


    “不歡迎?”桂娘斜眼看他。


    寧全安渾身一抖,避開茶杯碎片跪下,賠笑道:“哪敢啊,杜統領有什麽吩咐?”


    “什麽統領不統領,叫我桂媽媽。”桂娘一臉嫌棄。


    寧全安滿臉褶子更深了,硬生生就是不叫人。


    “行了,起來吧。我問你,計興攀上了京城秦家?”桂娘手裏轉著繡了食鐵獸和乳虎的雙麵團扇,伸長脖子盯著攤開的花名冊看。


    “這點小事,統領若是不喜計興,今晚我就讓人做了那老頭。”寧全安笑得燦爛,他和縣令不和,相互看不對眼,能直接搞死對方,那是最好的。


    “你給秦家遞東西了沒?”桂娘拿過花名冊翻了翻,拿起筆劃掉幾個人。


    寧全安不敢怒,不敢言,低著頭道:“送了清水縣特產老母雞十隻,羊兩隻,還有一張狐狸皮。被退迴來了。縣令送了五萬兩銀子,秦家收了。過些時日就要去京中赴任,是禮部下麵一個八品的小官。官雖小,卻是個京官,也算天子腳下的臣。”


    桂娘翻白眼:“怎麽?你也想當京官?明天送你入皇城,當個京官裏的京官?割了二兩肉就行。求太上皇給你個大官當當。”


    “杜統領別欺負屬下了,屬下就是這麽一說。同僚巴結秦家,我不假裝巴結一下,顯得不合群。那陸重山死了的時候,我還給了吊唁銀子呢,我巴結得可認真了。”寧全安說起這個來了精神。


    “前幾日練兵路過陸重山的墳頭,我偷偷放了秦崇風的生辰八字進去。”


    “行了,行了,不廢話了。你這邊收拾收拾計興的罪狀,我安排人送上去,一次把人給摁死了。”


    “有!杜統領等等,馬上立刻!”


    寧全安直接衝進書房,抱了一籮筐東西出來。


    “這是六年來計興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賄賂長官的所有罪證!那老小子還想走之前納妾呢,看我不把他攛掇死!”


    寧全安精神了。


    寧全安與縣令計興不和,計興一直以為是政見不合。隻有寧全安知道,計興隻要活著,他就看對方不順眼。


    ……


    陸清江烤了魚,烤完自己不耐煩吃,爬上屋頂躺在上麵發呆。


    姚杏想問問她哥姚慎的情況,可陸清江板著臉,她也不敢問,隻低頭吃阿黎往她碗裏放的吃食。


    “阿嚏!”杜微瀾捧著藥碗打了個噴嚏,唿吸了幾下,這才試圖一口氣將碗裏的藥喝完。


    陸清江聽到動靜坐起身,見她真一口悶了,扯了扯嘴角,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娘,家裏有巴豆嗎?”他問。


    陸母沒好氣道:“你要巴豆幹什麽?”


    “拉不出來。”陸清江理由充分。


    陸母看看一桌子菜,再看看坐在屋頂不吃飯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吃飯的時候,說拉不出來?


    “陸清江你給我滾下來!”陸母把兒子揍了一頓,丟了個藥瓶給兒子,然後拉著吃飽的姚杏去自己房間上藥。


    陸清江握著藥瓶,覺得自己家庭地位真是越來越低了。


    “二哥,你活該!”阿黎還記得二哥弄亂她的頭發。


    陸清江直接扯了她頭上的頭繩,頭也不迴往自己屋子裏走。


    阿黎氣得追上去。


    “你幹什麽?我脫衣服上藥你也看?”陸清江對付妹妹,那是有經驗的。


    氣得小姑娘跳腳,抱著杜微瀾的胳膊,說了一堆二哥以前幹的糟心事。


    陸清江躺在床上也不上藥,聽妹妹告狀,氣得牙癢癢,這丫頭就知道壞他名聲!倒黴孩子!


    夜半,陸清江揣著巴豆粉翻牆出門,到了縣令的私宅,直接去廚房將巴豆粉倒進麵缸裏攪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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