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對洛青升起一絲好感的愛麗絲,再次胸脯起伏,讓洛青好一陣橫看成嶺側成峰的欣賞。


    感情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故意引他去雙星係統的鋼鐵帝國,而且還知道有欲望之都這麽一個綽號,那麽想當然,他肯定也知道欲望之都的狀況了。


    愛麗絲雖說已經做了一層層的心理準備,對神通廣大的洛青那種無所不知還是不能做到理所當然,兼且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


    既然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為什麽還是“勇往直前”呢?


    “你知道人與人之間,最大的障礙是什麽?”洛青顯然不打算在這個極為打擊愛麗絲的問題上糾纏,而是問了一個淺薄卻深奧的問題。


    “是什麽?”


    “謊言。”洛青一邊把能量注入飛仙號的微型反應堆,為進入空間穿梭做準備,一邊說:“尤其是早已經被看穿的謊言,更是埋下日後更大矛盾衝突的導火線。我之所以點出你對我的欺騙,一來是告訴你你並沒有真個騙過我,二來也讓你心裏不會因此而內疚。至於欲望之都,在看到星際圖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那是什麽樣一個地方了。說句不害臊的話,那種倫亂的地方,最能讓我如魚得水。”


    “鬼才會內疚。”愛麗絲哼了一聲,“你說的沒錯,那種欲望橫陳的地方,就適合你這種人渣!”


    洛青一陣無語,這妮子嘴硬也就算了,還曲解自己的意思,這是故意要氣他啊。


    “你幹什麽?”洛青看著站起來的愛麗絲。


    “進入宇眠箱啊,空間穿梭會讓宇宙的空間產生相對性的混亂,如果你不想被粉碎……”說到這裏,愛麗絲停住嘴,幹嗎要告訴他,讓他死在空間穿梭中不是正好麽。


    “首先,糾正一下,空間混亂不是被飛船影響,而是飛船置身了空間混亂中。其次,對你們來說混亂的空間,其實都按照宇宙中的規律排列著。你們初步掌握空間穿梭的技術,卻沒有掌握這個規律。”洛青伸手按住愛麗絲的肩膀,讓她重新坐迴座位,“接下來,欣賞宇宙的奇跡吧。”


    愛麗絲幾乎帶著哭腔罵道:“你這人渣,放開我,我可不想被分解成遊離分子!”


    “難道你想跟我一起共用一個宇眠箱?雖然我很期待那緊密無間的肉體接觸,可空間太小,時間長了不舒服啊。”


    愛麗絲跺了跺腳,怒道:“你不是不怕麽?我怕,我自己進去總可以吧?”


    洛青收斂了笑容,冷聲道:“格林小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宇眠箱都有逃生功能,你是想把自己彈射出去罷了。其實你離開與否,對我來說都沒什麽損失,可是,副院長大人,誰知道你會不會有什麽壓箱底手段把我連人帶船給炸了?”


    終於如願以償讓洛青稱唿自己為格林了,可愛麗絲瞥見洛青的臉色,一顆心頓時冰冷。這個人精,輕易就洞悉了自己的想法,卻隻是事到臨頭才一點點拆穿。就算愛麗絲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為了帶給她一次次的驚訝,而是給她一次次悔改的機會。


    世界上真有胸襟這麽大的人?


    愛麗絲不信,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他這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而已。


    “老實了?”洛青收斂了凸顯憤怒的表情,“你沒見我殺過人,但並不代表我不殺人,隻不過遊曆宇宙幾千年,越發讓我明白生命的可貴,尤其對同根而生的人類,我自己都佩服我的容忍底線。但,美麗的格林小姐,我實在不願看到擁有這麽美妙磁場的人兒,是個心如蛇蠍的人。”


    生命磁場因付諸出來的想法而改變,卻不會因為想法的產生而變化,因為它也和洛青一樣,始終都留給人一條悔改的路。


    洛青更不願看到的是,當愛麗絲利用宇眠箱逃離,發動飛仙號的毀滅裝置之後,整個生命磁場灰暗下去的場景。


    愛麗絲不再掙紮,自嘲道:“我不過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而已,哪來的什麽磁場。”


    “我得承認,如果你進入宇眠箱的時候,沒有潛意識的善意提醒我,我可能會因為對人心的失望,而一怒之下把你殺了!”洛青吸了一口氣,“洛神和戴安娜,都讓我看到了人心的善,這也是我在地球上始終不願下殺手的原因。”


    洛青沒有說的一句話是:“如果我洛青連你的心都救不了,那麽除了有限幾人外的整個人類,我就更有心無力。”


    洛青從來不會高看自己,但也不會低看。以目前他所了解的形勢而言,就算他自己不願意,但對聯邦來說,他也正是在扮演一個救世主的角色,但如果因為他發覺人心不可救、不值得救,而導致他心灰意懶,那麽人類的滅亡,幾乎是注定的。


    這也是他察覺欲望之都的情況之後,毅然決定前往的重要原因。


    他洛青玩世不恭是不假,但對待生命,向來都是帶著包容和尊重之心的。


    聯邦的生死,不是取決於他洛青,而是自身。人心不聚,何以自救?可要聚人心,就必須拋開包括謊言、嫉妒、功利等等負麵東西。如他所說,人與人之間的障礙一日尚存,聯邦,就是一盤散沙。


    愛麗絲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確定洛青所說之話的真實性。


    洛青不禁搖了搖頭,連起碼的信任都如此艱難,他還有什麽話說?


    人類一直以為輕易相信別人,是要吃大虧的。可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每個人都對他人深信不疑,還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洛青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飛仙號以一種看似曲線,其實才是真正直線行駛的軌道,破入了空間穿梭。


    愛麗絲心平如水,居然沒有了任何恐懼。


    她好幾次表現出自己被洛青“點化”的態度,但那都是假的。這一次,她沒有任何表示,是不是真的?


    洛青其實可以用思感鑽到她腦子裏探查,但是他從來不會這麽做。


    當光怪陸離的空間穿梭奇景出現在舷窗外。


    愛麗絲平靜的眼神和洛青的眼睛對接在一起,沒有閃躲。


    “你還是叫我愛麗絲吧。”


    說完這句話,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汪洋大海般的溫柔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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