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何言求助。


    何言也感到棘手。


    如果可以,他並不反對安排衙役護送這些女子迴家。但目前縣衙並無可用的差役。


    何梁皺眉思索,提議:“不然上報府衙,讓府衙派員下來安置她們?”


    “不行。”


    何言堅決地搖頭。


    實則,何梁並不具備官員的才能。或許是讀了太多的書,他多少有些古板。


    他緩緩解釋:“如果我是刺史,我不會希望下麵的縣衙為這點小事打擾我。如果你這樣做,江刺史對你的評價可能會降低。至於府衙那邊,我認為隻需報告戰鬥成果即可。她們...或許可以暫時留在縣衙中?”


    何梁點頭讚同,“你說得有道理。”


    此刻,他不再感到驚奇。


    以何言近期的表現來看,無論何言說什麽,他都不會再感到驚訝。


    何言轉向那些女子,“你們願意暫時留在縣衙,做一些雜物工作嗎?等我們徹底鏟除幽縣的山賊,再設法送你們各自迴家。”


    “多謝大人。”


    那位最先下跪的女子首先答話,她的決斷明顯強於其他女子。


    緊接著,其他女子紛紛點頭致謝。


    除了留下,她們又能有什麽選擇呢?


    在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子出嫁的旅程就是她們走得最遠的道路。在這陌生之地,從幽縣縣城徒步迴家,她們缺乏那份勇氣...


    何言轉向何梁,語調中充滿奇幻色彩:“詢問她們所掌握的技能吧,或許有誰精通古卷的解讀,能助你整理魔法卷軸。此外,打掃庭院、烹飪魔藥,這些基本之事她們定然嫻熟。”在這個充滿神秘元素的縣衙,靜寂之中彌漫著異世的混亂。


    “牛丫兒向恩公叩謝!”


    話音未落,牛老根引領著孫女自門外步入,二人甫一踏入便朝著何言恭敬地跪下。


    何言忙起身相扶,“無需如此,鏟除森林之魔是本衙門的職責。”他又道:“說起往事,實是幽縣舊吏的懈怠,才讓邪祟叢生,令你們受此苦難。”提到這段曆史,何言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牛丫兒的情緒剛平複,聞言又盈滿淚水,她緊咬下唇,強忍住悲痛。“哎,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牛老根在一旁輕聲感歎,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奇幻世界的無情法則。


    ……


    千恩萬謝之後,牛老根攜牛丫兒返迴家園,留下那些女子在縣衙內各司其職。有的清掃施了咒的塵埃,有的外出尋找魔法材料,其中兩位無家可歸的則被何梁收留,成了侍女。一個名叫玉珠,一個叫紅蝶,年方十八,命運多舛。一個因家人遭森林魔獸殺害,另一個則因婚後兩年未能誕下精靈寶寶,被夫家送入森林深處。


    何言喚來竹兒,吩咐她帶領玉珠、紅蝶為這些女子分配魔法小屋,購置日常所需。隨後,他與何梁一同步入地牢。


    幽縣的地牢雖小,卻也設有數十間禁閉室。韓飛鴻已預先將所有魔匪囚禁其中。


    “韓將軍。”


    何梁上前詢問:“共消滅、俘獲了多少森林邪徒?”


    韓飛鴻笑容滿麵:“擊潰二十三名邪徒,活捉七十四人,此刻全都在裏麵了。”


    他的心情顯然非常愉悅。


    何梁行禮道:“多謝協助。”


    韓飛鴻淡笑道:“隻求何大人日後能記住韓某一介小兵便可。”


    他對此次戰果仍有顧慮,故反複提起。何言輕笑迴應:“放心吧,等一會兒我兄長書寫報告時,會特別提及你的英勇。功勳足夠,調動你離開茶陵軍衛隊便指日可待。”


    韓飛鴻笑著點頭稱是。


    何言接著提議:“那我們這就召集兄弟們,一起去享用巫師宴如何?”


    韓飛鴻微微一怔:“不先審問這些魔匪嗎?”


    “人需食物以充能,我們先飽餐一頓,之後再審訊也不遲。”何言迴答,瞥了眼何梁,“吃過飯後,先把二當家二毛子等人押出來遊街示眾,然後再逐一審問其他人。打聽其他山脈的狀況,可能會有重要情報。”


    “你這是要震懾群邪?”


    何梁輕笑,不禁打趣:“你是從何處學到這些策略的?”


    何言並未直接迴應,隻催促道:“走吧,走吧,去用餐。”


    何處學來?


    從古老的傳說中,從各地流傳的故事裏…


    心智與智慧,乃曆練與洞察的體現。不需親身涉險,聆聽別人的傳奇與冒險,亦能領悟諸多道理。


    何言盡管兩世加起來的歲月並不悠久,但論及洞察力,無疑超越了當代所有人。權謀不敢妄談,但其心境成熟,遠超當代大部人。


    而何梁,也隻是剛剛步入二十歲的門檻。


    韓飛鴻留下了四十名衛兵守護縣衙,帶領其餘士兵外出征戰。


    這場聚會,何言與何梁隻攜老蕭同行。


    算是一場勝利的慶典。


    竹兒與陳幼熙這樣的女子,自是不宜公開露麵。


    直至踏入縣城的街道,才發現那些最大的酒肆都緊閉大門,暫停營業。詢問之下,方知這些都是盧德業一夥的產業。


    盧德業等人此刻被困於縣衙,連同他們的掌櫃們,眾多生意因而停滯。


    或許是出於無奈,或許是刻意之舉。


    幽縣商會的影響力深植於幽縣,關係著民眾的日常生活。突然的停滯,無疑給民眾帶來了困擾。


    這似乎是對何梁的挑戰,讓他麵色略顯凝重,但他心裏明白,這是繼續對抗所必須承受的壓力。


    被盧德業等人迷惑的民心,以及受他們驅使的差役,都是他必須跨越的障礙。


    而何言,隻是淡然一笑。


    幽縣商會雖強,卻尚未掌控整個幽縣的經濟。隻要有米鋪照常營業,不至於餓殍遍野,縣衙就能支撐下去。


    即使米價飛漲在所難免,但隻要趕在事態惡化前鏟除山賊即可。


    否則,就得找出盧德業等人勾結山賊的證據。


    於是,他們挑選了一家相對普通的酒樓。


    茶陵軍的士兵對此並不在意。


    他們對何言的敬畏已經到了頂點。


    宴席上,韓飛鴻首先舉杯向何梁、何言兄弟敬酒,氣氛熱烈不已。


    此番互動也讓何言與這些茶陵軍士兵更為熟絡,尤其是那些什長,他已經能一一喚出他們的名字。


    直至深夜,宴會才散去。


    眾人重迴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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