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仗劍遊玄界》闔上,快步走向櫃台,對許臻說道:“許掌櫃的,請借我紙墨筆硯一用。”


    許臻正捧著另一本《仗劍遊玄界》閱讀,聞聽此言不禁抬眸,一臉驚訝:“要做何事?”


    何言答道:“我要書寫修真小說。”


    許臻更是驚愕不已,圓睜雙目,“你、你也會撰寫此類著作?而且現在就要動筆嗎?”


    何言淡然一笑:“此等小事,應當不在話下吧?”


    許臻望著何言,愣怔片刻,隨後客套地稱讚道:“何道友連詩詞皆可妙筆生花,在您麵前,此事自然易如反掌。”


    他隨即示意身邊伺候的童子,為何言取來煉字研墨的法寶——一支靈犀筆、一碟紫晶墨、一方仙鶴宣紙和一方靜心硯台。然而,許臻心中暗忖,這創作道法典籍之事,怎可輕易而為之?即便是修煉至逍遙真人境界的大能者,也要曆經數載寒暑,方能著書立說,其中僅是構思一項便需耗損大量元神之力。何言竟欲即興創作,實屬罕見。


    何言並未理會這些揣測,轉而向許臻問道:“許掌櫃,這道法心得與詩詞集錄在出版上的流程有何差異?”


    許臻輕輕搖頭,“無甚差別,通常是待修士完成修煉感悟撰寫之後,交付坊市內的秘籍閣刊印,秘籍閣依據著作品質給予相應的元石報酬及版稅。唯有如逍遙真人這般名震四方的高人,才能未動筆先得秘籍閣支付的預付款。而那些爭搶其作品版權限製權的秘籍商人更是絡繹不絕。”


    何言微微頜首,明白這其中之意:此刻他還未能獲得提前得到元石預付款的資格。顯然,許臻是以此話暗示何言未必能寫出值得刊印的作品。畢竟,書寫道法心得與創作詩詞之間存在本質區別。


    許臻此人,顯然是個穩健而又精明的角色,看來他堅持要見到成果才會放手一搏。


    不過,何言對此並不在意,他投身此事並非為了追求物質利益。隨手將手中的《仗劍遊仙記》卷起夾於腋下,他對許臻迴應道:“許掌櫃,可否借用閣樓清淨之處一用?”


    許臻爽快答應:“不妨事,飯點時我會親自前來喚你。” 並且對侍童指示:“給何道友送壺清靈茶至樓上。”


    何言道謝過後,便帶著紙墨筆硯步向二樓的靜思堂。到了那裏,他鋪開仙鶴宣紙,親自研磨紫晶墨,並開始默寫下《鬼神異聞錄》中的修煉秘辛。由於他的識海內已植入了“怨念驅動”的神秘能力,所有搜尋出的內容都會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記憶之中。


    如此一來,何言沉浸在書寫之中,竟渾然忘卻了時間流轉。


    直至許臻上樓喚他用餐之時,才發現眼前一幕令人驚愕不已——桌案之上擺滿了何言剛剛揮毫潑墨寫下的滿滿當當的字跡,估計已有數千字之多。


    “這……這些都是你剛剛所書寫的嗎?” 許臻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問道。


    “正是。” 何言收起筆,迴首微笑著邀請許臻評鑒:“許掌櫃不妨幫我瞧瞧,這些筆墨如何?”


    “不敢不敢!” 許臻口中雖謙遜推辭,但身形卻毫不猶豫地走向桌案,從那一疊稿紙的底部開始逐一瀏覽。


    城隍廟……


    吾妻之伯祖父宋公,諱曰燾,乃吾邑之中神通士。一日修養於靜室,忽見陰司官吏手持靈牒,駕馭一頭純白妖馬翩然而至……


    此紙片之上,僅載有一篇《考城隍仙途》之作,其字數不過數百。


    許甄覽之再三,目光陡然炯炯有神,複又問之:“此作果真乃汝頃刻之間揮毫潑墨所成就乎?”


    何言答曰:“不過是往昔聞聽他人述說幽冥奇異之事,加以煉字鑄句,稍加編纂耳。”


    “非凡之舉,非凡之舉矣……”


    許甄連連讚歎不已,“何公子之文采斐然,實令人敬佩不已。”


    此言出自肺腑,蓋因何言已收得許甄之崇敬點數無數矣。


    “源自許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許甄之崇敬值:888!”


    “源自許甄之崇敬值:888!”


    “……”


    直至許甄遍閱數篇佳構,何言方開口詢問:“吾之這些修真小品,可有可能付梓問世?”


    “自然可以,完全可以。”


    許甄信誓旦旦地道:“何公子您這部著作雖篇幅不長,然而行文流暢,所述之事詭異奇妙,即便相較於當今最為熱門的修真短篇集,亦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應當說更是超越甚多。愚以為,若此短篇得以刊行,必將成為修煉秘聞類小說中的曠世瑰寶無疑。”


    古今修真秘籍中,可曾有何冊能出聊齋右者?


    見何言應允,許甄滿麵喜色,急切而言:“何公子,請將此書交由鄙人負責出版事宜如何?保君不吃虧,此刻君尚未成大名,稿酬之事暫且不論,願與君共享五成利潤。您隻需專心創作,餘下銷售事宜皆由我來打理。即使是那些逍遙散仙與書坊主人,亦不過如此分成罷了。”


    許甄深知此舉既是體諒何言初入江湖,也是擔憂開價過高或過低可能影響合作。於是決定暫時免去潤筆費用。


    對此,何言並未太過在意,爽快答應:“好吧。”


    許甄頓時手舞足蹈,亟亟言道:“既如此,此事就此敲定,我在此恭候何公子您的大作完成。來,我們先下樓用餐,我陪您暢飲幾杯。”


    ……


    登科仙緣坊內設食堂一處,供許甄家人及坊中工匠用餐。許甄家人享用的乃是小桌宴食。


    何言心中暗自豔羨許甄,不但其妻貌美如花,竟還有兩位側室,亦是姿容出眾,當真不負其俊逸外表。


    宴間共飲之酒,乃是許甄自家秘藏,品質遠超昔日何言遭遇之不幸者的劣酒,但仍遜於當代之精釀靈液。


    用罷膳,何言重返前店樓層,續至閣樓撰寫新稿。許甄則陪伴左右,欣賞何言已完成的故事篇章,並時而向何言輸送崇敬之力。


    對何言之才情,許甄已然驚為天人,不僅詩詞功底深厚,其所著修真小說亦同樣精彩絕倫,更兼寫作速度驚人。


    若何言得知許甄心聲,怕是要迴應一句:“爾言速哉,爾全家皆速!”


    直到戌時將近,梁思琪始翩然而至,書坊童仆引她上了二樓。緊隨其後的,還有那位名叫梁棟的青年修士……


    感受到何言如期而至的氣息,梁思琪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淡雅的仙蘊笑意。


    “咳咳。”


    梁棟微微輕咳一聲,提醒眾人注意。


    此刻,正在修煉《太虛真經》與研讀《靈玉天鑒》的何言與許臻同時迴首,恭謹地行禮:“尊貴的郡主殿下、世子殿下。”


    何言察覺到梁思琪與梁棟身著常服,看似隻是普通的世家子弟,然而梁思琪顯然精心修飾過,額間貼著金邊花鈿,隻是麵上披覆一層麵紗,使人無法窺見其絕美容顏,身上還隱隱散發著何言贈予她的那一抹幽香仙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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