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儉直言不諱,語氣堅定:“萬年縣侯,我要購買溫元棉花。”


    兩位仙緣深厚的故友重逢,此番是為了三軍修士煉製禦寒法袍之事,懇請閣下施以援手,能否通融一二?


    張家聖心中微諷,眼中流轉一絲譏誚之色。


    “唐道友,掌管天下財賦的仙官何曾親臨討價還價之地?”


    唐儉頓時感到一股壓力,心頭明了,這顯然非一般請求。


    張家聖再次開口:“這棉花並非凡品,乃是來自神秘桃花源的新異靈植,每迴交付於你,皆令我自覺耗費過多靈力。”


    “何故戶部尚書大人獨未垂青於我,連片刻的關注都不賜予?”


    “但願你能投來一眼關注,讓貧道感受到被看重之意。”


    唐儉沉默片刻,隻能苦笑。


    “罷了,那便言歸正傳,五萬件法袍所需的靈棉,需三十萬枚上品靈石為代價。”


    “成交!”


    唐儉此刻隻覺自己身為仙界戶部尚書,竟淪落成了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存在。這世間稀有的靈棉唯有張家聖手中握有,且乃新異種,珍貴異常,價格稍高亦屬正常。然而他給出的價格,張家聖竟然爽快答應,其中必有蹊蹺。


    望著蒼穹,唐儉心中哀歎,仿佛看到了命運的深淵。突然間,他明白了,這背後隱藏著的或是仙帝的深思熟慮,或是為了那位身世隱秘的弟子鋪路斂財。


    轉念至此,方能理解先前張家聖出價之狠,以及仙帝毫無猶豫的原因。原來,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個應時而用的棋子。


    張家聖並未察覺唐儉內心的波瀾,反問道:“唐道友,貴派是否掌握了煉製禦寒法袍的仙術?”


    唐儉微微搖頭,張家聖則熱心地提出:“那貧道便遣門中精通製衣之術的弟子傳授給你們。”


    唐儉心生警惕,遂問:“傳授此仙術,另計費用否?”


    “唐道友,你這般疑我,實在是對我張家的輕視。”張家聖佯裝痛心疾首。


    “老夫不敢輕視賢侄,隻是想確認製衣仙術傳授是否需另付報酬。”


    “唐道友,你果真是輕視我!身為皇室子弟……咳咳咳,賢侄,請先告知是否需額外付費。”


    “唐道友,我視你為忘年之交,你卻想借此機緣沾我張家之光?此舉實乃輕視於我!”


    唐儉險些失控,憤懣之情難以言表。


    見狀,張承乾暗自點頭,對張家聖心生敬佩,悄聲讚歎:“大哥神技,佩服!看來唐尚書已無法抵擋了。”


    果不其然,唐儉滿目絕望:“罷了,那就如此決定吧。請你派遣弟子將煉製禦寒法袍的仙術傳授於仙宮尚衣坊,至於所需費用,悉聽尊便。”


    張家聖黯然迴應:“唐道友,我原以為你是我知音,誰知你竟不理解我的一片真心。”


    唐儉咬牙切齒,心中冷笑連連,知音?哼,他張家聖哪裏知曉人間溫情,行事處世皆是陷阱重重,麵對朝廷事宜,從未有過半分仁慈。


    張家聖淡笑著道:“我桃花源門下弟子,人人皆擅長仙衣製作之術,任由唐道友挑選授藝之人。”


    唐儉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堅若磐石,決心不再受其言語誘惑。口中淡淡應道:“此事容後再議。”


    張家聖長老悠悠一歎:“鄉間修士,懷揣振興家族之誌,無奈缺乏晉升仙途的機會啊。”


    原來,你想為村中弟子謀取仙職呢。


    此事倒非難事……


    唐儉心念一轉,巧妙迴應。


    工部那些仙階虛職……咳咳,閑置的仙位多如牛毛。


    唐儉心中急切,欲盡快脫身,直言道:“戶部之職已然難以企及,此部門主管天庭稅收與仙籍簿冊,門檻頗高。”


    “如此這般,老夫便在工部為你疏通一二,你看三個仙職如何?”


    “至於具體的仙位,老夫不敢妄言,還需視工部現有空缺而定。”


    張家聖震驚地看著他:“唐兄,你當我是貪圖仙職之人麽?”


    唐儉不屑地投去一眼冷蔑。


    不再多言,老夫此刻怒意已無法遏製。


    便是鄙夷你,看你又能奈我何?


    張家聖搖頭歎息:“你又誤解我的意思了,我隻是希望你能代為懇請唐尚書大人為我那上官唐儉前輩題寫一幅真跡。”


    唐儉一聽,瞠目結舌。


    你莫要欺我!


    老頭子我曆經滄桑,豈會上你的當!


    張承乾聽得一頭霧水。


    他原以為張家聖是在謀求仙職,未曾料到竟是為此……


    張家聖認真解釋:“須知我桃花源之中,人人皆能品嚐仙獸彘肉,生活富足,說來慚愧……大唐雖百姓安居樂業,幸福感相較我們仍稍遜一籌。”


    張承乾無語凝噎。


    兄長,你讓父皇題字,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然而唐儉已是瞠目結舌,連連驚歎。


    此言誠然圓滑巧妙。


    現如今的大唐,的確有些百姓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而桃花源之內,卻是人人得以享用彘肉,而且那彘肉居然沒有世俗所說的腥臊味。


    咳咳咳,老夫僅是出於好奇,絕非貪戀那紅燒彘肉的美味……言歸正傳,提及大唐百姓現今之境況,稱其幸福,確有悖於良心。


    不過是顧全朝廷顏麵之舉罷了。


    然而,僅需略加對比便可知,兩者之間的差距遠非“一丟丟”所能形容,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唐儉急於脫身,連忙應道:“那就題字!此事無妨!”


    張家聖輕咳一聲提醒道:“唐兄,切勿言語過滿,你並非真正的唐尚書,如此拍胸脯擔保,你真的能夠辦得到嗎?”


    張承乾心頭暗自哀歎。


    可悲的唐尚書。


    分明眼前之人正是唐儉本人,卻不能明言。


    自家大哥看似讚譽唐儉,實則卻又打了唐儉本人的臉。


    詭異至極,匪夷所思!


    此刻,唐儉心中一邊泣血,一邊強擠出笑容:“賢侄放心,此事我唐尚書必定為你妥善安排。”


    言罷,他隨手一揮。


    “告辭!不必相送!”


    唐儉如避瘟疫般匆匆離去,甚至未及詢問製衣仙匠之事,便頭也不迴地大聲喊道:“速速為老夫召集三十位製衣仙匠!”


    見狀,張家聖麵色微妙,似乎已猜透對方心中所想。


    他高聲唿喚:“唐兄,你可曾聽說過‘仙道流水線’之法?”


    此時,唐儉抬起的腳一頓,身形擰腰擺身,目光直指張家聖,重新望向了他。


    依黃祖的非凡慧眼,這“流水線作業”四字,引發了他深究其理的興趣。


    唐儉肅然道:“還請賢侄指點迷津。”


    張承乾聞此言,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又是賢侄之稱。


    你究竟喚了多少迴我這位兄長的私生子為賢侄了?


    休要以為本公子不清楚,你早已知曉那位兄長乃父皇秘而不宣的親子之事。


    這般稱唿,莫非是在占我兄長的便宜不成?


    總而言之,張承乾心底頗感不適。


    然而,他卻又不便直接點醒張家聖此節。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在這悄然之間,他對這位兄長的態度已發生了微妙而難以言表的變化。


    此刻。


    張家聖正向唐儉詢問:


    “你欲令眾人皆通曉製衣之法,可是此意?”


    唐儉點頭稱是。


    “現如今,無論是工部之內,還是民間工匠之中,大抵都是由一人獨攬一門技藝,自始至終負責全部工序。可有此事?”


    唐儉再三點頭認同。


    “培養學徒耗費時日眾多吧?”


    唐儉第三次點頭。


    “譬如我們將製衣過程分割為多個環節,諸如裁剪、縫製衣袖、縫製衣領、裝設口袋等等。”


    “倘若每人僅需精通其中一環,是否學起來更為迅速,掌握技藝也會變得更為簡易,同時還能提升工作效率?”


    唐儉神色陡變。


    “確實如此,這樣不僅能夠加速培養學徒的速度,更會使掌握技術的過程變得更為簡便,且必然能大幅提升工作效率。”


    “此即所謂流水線作業。”


    唐儉為之震撼不已。


    如此看來,培養學徒之途將大大簡化,至於工作效率的提升……雖未曾親身體驗,但僅憑此一點便足以令人讚歎不已。


    唐儉目光熾熱地望著張家聖,衷心地道:


    “多謝萬年縣侯大人指教!”


    張家聖淡然一笑,迴應道:“哪裏哪裏。”


    正在此時。


    “張顧問!”


    一道高亢的唿喚聲傳來,緊接著一人飛奔而來,竟是房玄齡。


    房玄齡衝到張家聖麵前,連與張承乾及唐儉寒暄的時間都沒有,便焦急萬分地問道:“老夫有一疑問,不知張顧問有何破解之道?”


    “解鈴還需係鈴人哪!”


    張家聖一頭霧水。


    何意?此事怎會與我扯上關係?


    房玄齡繼續說道:“先生可知如何當下兌現那國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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