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承慶滿腹疑惑,堂堂萬載仙居之地,竟然連一位守護陣法的修士都未曾見到,更別提那些服侍的靈仆了。如此境況,使得他不禁對這位萬載縣伯的來曆產生了深深的揣測。他暗自推測,一個出身萬載縣的少年,竟然能在瞬間晉升為縣伯,其中必有鮮為人知的秘密……


    步入萬載縣伯府邸之後,盧承慶果斷做出了決定。


    “萬載縣伯,身為大唐仙道報社顧問,紅薯仙果應出自尊駕之手吧?”


    張家聖淡然一笑:“豈止紅薯,如今更有土豆仙果現世。至於那個刺激仙域經濟發展的國債之策,也是我所提出的。”


    盧承慶點頭稱是:“我早有耳聞,這一切皆出於閣下之謀略。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一位少年英才策劃出了這一切,盧某對此感到頗為震驚。”


    張家聖毫無謙遜之意地迴應:“有些人天生異稟,即便竭力隱藏,也無法掩蓋其注定要做一番轟轟烈烈事業的事實。”


    盧承慶無言以對,相較於昨日朝堂之上的一幕,自己顯然還需提升境界。


    “品嚐一下我親手釀造的瓊漿玉液吧。”


    張家聖瞬息間消失不見,片刻後手中提著一隻陶製酒壇歸來,並且取出一隻海碗。


    盧承慶愕然發現,酒具隻有這一隻大海碗,張家聖並未為自己準備。


    張家聖顯然是打算獨酌,他先倒滿一碗酒,置於盧承慶麵前,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顯然這款酒深受武道修士們的喜愛。


    然而,盧承慶並不喜歡這類烈性仙釀。


    未待盧承慶反應過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響起。


    張家聖滿臉震驚,沒想到盧承慶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內藏狂放,直接端起海碗暢飲起來。


    飲下仙釀之際,程咬金這位義父恐怕也要……


    轟然一聲輕響——


    盧承慶忍不住噴出口中的靈液。


    幸虧張家聖反應迅疾,否則便要被噴出的瓊漿之息打濕麵龐。


    張家聖微微沉吟,仿佛剛剛並未有所思慮,心中暗道:原以為此乃一位修煉界的強者,未料隻是個初入道途的新秀。


    “咳咳咳……”


    盧承慶連連咳嗽,涕淚交流,隻因那仙釀太過辛辣獨特,平生僅此一次,亦將是最末一次品嚐。


    “吾有一妹,其姿容嫻雅,年紀與爾相當,出身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些顯赫世家……”


    “各家欲求結秦晉之好,皆被我一一婉拒。”


    盧承慶炯炯有神地看著張家聖。


    張家聖淡然迴應:“莫非尊駕欲成為小弟的大舅兄?”


    盧承慶再次失態,這一迴並非為救場,而是被張家聖言語間放蕩不羈、追求自由的態度所震撼,驚訝得幾乎噴出血來。


    原來萬年縣伯竟是這般人物!


    張家聖瞧見盧承慶麵色赤紅,不禁調侃道:“盧兄,怕是已經醉意上湧矣。”


    盧承慶心中哀歎,若是不醉,他又怎會有勇氣做出此番決定,放下這份顏麵?


    昔日身為小小萬年縣伯,想要求娶範陽盧氏一門,哪怕隻是分支旁係,盧承慶也曾覺得自己高攀不起。


    然而現在……


    一想起那些曾經趾高氣揚的士族豪門,在範陽盧氏如今的困厄麵前,竟無一人伸出援手,反而覬覦吞並之心昭然若揭。


    盧承慶從中洞察到另一層可能性,這個聯姻的機會,他不得不主動爭取。


    盧承慶誠懇地道:“李賢侄,昔日範陽盧氏過於自負驕傲,以至於落得今日之地步。”


    “誠然,朝堂之上試圖打壓我族,但每每未能如願。直至賢侄你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張家聖輕撫鼻尖,答道:“我從未有過對付貴宗之意,反倒是貴宗一直對我有所圖謀。”


    的確,之前張家聖與範陽盧氏互不相幹,直到前任萬年縣令盧筠因貪圖冒功殺伐失敗後,竟然不惜設局欲致張家聖於死地。


    對此,張家聖隻能搖頭苦笑:“我隻是自保而已。”


    “故此,範陽盧氏欲與我聯姻,因為……”


    提及此處,盧承慶略微遲疑。


    該直言還是隱晦?然而有些話斷不可輕易吐露。


    依當前情形看來,連萬年縣伯本人似乎都尚未得知事情真相。


    張家聖脫口而出:“你們是想借助我之力振興家業嗎?”


    聽得此言,盧承慶瞬間口噴靈液,險些傷及自身。


    拜托,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這哪裏是什麽自信,分明是狂妄無知。


    雖然範陽盧氏的青鹽生意確實衰敗,但這並不意味著整個家族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


    二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


    隻是從今往後,範陽盧氏恐難再登輝煌。


    聽聞此言,張家聖感慨萬分:“大舅兄,我與令妹緣分已盡,期望來世能再續前緣。”


    盧承慶聞言愣住:


    你……是不是瘋了?


    口中喚作大舅兄,卻又一口迴絕這門親事。


    問題是,究竟是拒絕,還是答應呢?


    張家聖淡然一笑,悠然言道:“我隻需追求靈犀相悅,不願受世俗之束,更無意於仙侶相配之宴。”


    盧承慶默然,麵露困惑之色。


    何謂靈犀相悅?何為仙侶相配之宴?


    他心中暗悔,早知不應貪飲那瓊漿玉液,原以為借酒之力可拋卻一切顧忌,卻未料酒力竟會影響靈台清明。


    張家聖起身離座,說道:“家中的辟邪薯尚未采收完畢,貧道先行一步,盧真人請隨意。”


    言罷,邁步離去。


    隻聽得身後一聲悶響。


    張家聖迴首望去,但見盧承慶已然倒地不起,鼻息間水汽彌漫,似已醉得渾然忘我。


    此情此景,令人啞然失笑,莫非是修為未曾穩固,抑或是有意為之?


    翌日清晨,日已升高,盧承慶才從昏睡中悠悠轉醒。環顧四周,整個萬年縣伯府空蕩無人,先前之想不過癡人說夢耳!原來張家聖早已離開,宿於桃花源村矣。


    提及昨夜之事及“辟邪薯”三字,盧承慶眼中精光一閃。


    這“辟邪薯”,聽來便是稀世之寶,不知其來曆何在。張家聖這位青年修士,最令人心驚之處就在於此——那些從未聽聞,卻又產出驚人的珍奇作物,皆出自其手。


    正如其所言,崔家欲圖與其結緣,確有道理。民以食為天,誰能解救天下蒼生於饑餓之中,便是萬民心中的真命天尊。此種民望,實乃世間罕有之威勢。


    身為崔家之人,盧承慶深知這般空前絕後的聲望,將會帶來何種深遠影響。若張家聖有意經營,甚至有望成為五行七界的另一望族。屆時,我大唐盛世,必將誕生五大世家、八大望族之格局。


    此等願景,並非虛幻無稽。


    行至桃花源,盧承慶並未遭逢阻礙,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那一片豐收在即的辟邪薯田前。金黃的辟邪薯堆積如山,散落在肥沃的土地之上。桃花源的村民們正忙於收獲,而張家聖……


    盧承慶瞠目結舌,這位萬年縣伯不但未能與民共享豐收之喜,反而是坐於一張奇特的椅榻之上,悠閑晃動著身軀,指揮村民盡快挖掘辟邪薯。


    此人愚鈍至此,即便孩童亦知親民耕作對於籠絡民心、樹立聲望的重要性。嗯,看來今日盧某有必要讓其見識一番何為真正的親民!


    盧承慶剛要走近,卻被張家聖突如其來的言語震懾住:“盧真人,盧筠是我所斬,此事你可知曉?”


    盧承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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