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珝偏過了身,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了窗外。


    他對宋昕斕,似乎有些過分依賴了。


    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控製這份陌生的情感。


    他明白一個人孤獨地行走太久,另一個人的突然闖入總會讓人產生些難以控製的依賴。


    他又不是真的冷心冷情,又怎會真的一點都無動於衷。


    她看似對什麽都不在意,卻對身邊的人極好。


    她對這個世界仿佛總是充滿了不耐和厭煩,卻還是會願意為了她所在意的付諸行動。


    一開始,在聯邦軍校再次見到她時。


    他每天都在害怕對方會將自己的秘密告發,可她不僅沒有,還平等地和他做朋友。


    他一直覺得大部分alpha都是高傲好麵子的,可這些在她身上好像都沒有出現。


    她和許多的alpha都不一樣。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alpha看omega的凝視眼神看他。


    也從未表現出她對於他裝a來到聯邦軍校的排斥或不屑。


    對於他來說,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作為朋友,ao有別,她從不會做些越矩的事,與她平時的相處總能感受到隨意和放鬆。


    他甚至很多時候都會誤以為自己就是她的一個alpha朋友,但她又會在細枝末節處照顧到他omega的身份。


    這樣的各方麵都十分優秀的小alpha,她值得更好的。


    因而不敢奢望,不敢沉溺其中。


    害怕自己無法自拔到難以唿吸。


    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布滿了荊棘和泥濘,注定就該踽踽獨行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而她,隻要想,哪裏不是她的光明坦途。


    想到此,他不由握緊了被子。


    便聽宋昕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學長,窗外是有什麽稀罕玩意嗎?那麽出神?”


    她都喊他兩次了。


    路珝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把腦袋轉了迴來,麵對著天花板,聲音有些冷淡:“沒有,在想根須的事情。”


    宋昕斕看了他一眼:“撒謊。”


    隨即遞給他一管營養劑:“你現在的狀況比較適合營養劑,餓了的話就喝一管吧,


    今天就在這休息吧,等第七軍的來接,要是他們昨晚就出發的話,估計下午就能到了。”


    “知道了。”他不看他,依舊迴答的疏離冷淡。


    仿佛迴到了初識的時候。


    宋昕斕總感覺路珝似乎冷淡了些,不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不由直接問道:“學長是在為昨晚的事不高興麽?”


    “沒有,昨晚的事該說抱歉的是我。”


    “你怎麽這麽喜歡把抱歉和謝謝掛嘴邊。”


    路珝:“習慣了。”


    “可我不習慣。”


    路珝不說話,隻是安靜地沉默著。


    宋昕斕看路珝一個眼神都沒往她這邊看,聲音也冷硬了幾分:“是習慣了,還是就是突然想對我這樣?”


    她從小到大就沒在誰那裏受過這樣情緒上的憋屈。


    對她來說,朋友能處就處,不能處就散。


    她也清楚自己對於路珝的感情或許有些特殊,但那也不是給他這樣糟踐的。


    “我……”


    越想越惱火,對方還不看著她說話。


    不由翻身撐在他肩膀兩邊的床上。


    一雙好看的丹鳳眼裏帶了些許淩厲地看向他。


    路珝臉上的表情頓時無可遁形。


    那雙瑞風眼裏的情緒無論怎麽掩飾都藏不住內裏的慌亂與無措。


    見他這副表情,宋昕斕頓時沒脾氣了。


    “學長,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路珝想要別過臉,卻被宋昕斕死死桎梏住。


    盯著他的眼睛,卻是平靜地問:“你剛一直看著窗外在想什麽?


    想完就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我是什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三歲小孩兒嗎?


    還是你心裏有喜歡的人,想起昨晚,覺得惡心至極?”


    路珝被她這咄咄逼人的架勢逼得眼尾泛了紅,卻一句話也迴答不出。


    隻下意識看著她的眼睛搖頭:“我沒有。”


    宋昕斕湊近了些他,聲音帶著蠱惑和誘哄:“沒有嗎?那就是喜歡了?”


    路珝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喜歡……什麽?”


    宋昕斕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喜歡我。”


    路珝渾身一僵,卻久久沒有迴應他的話。


    長長的睫羽微垂著,想要試圖掩藏,卻被宋昕斕捕捉了個一清二楚。


    她雖沒談過戀愛,但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


    沒見過豬肉,總也見過豬跑。


    此時被揭穿心思的他,像個無措的孩子,茫然又慌張。


    宋昕斕輕輕俯下身,唇瓣輕輕貼了一下他的,預示著某種不言而喻的共同情愫。


    路珝瞪大眼睛,心髒砰砰砰地亂跳著,像是要從裏麵破殼而出。


    他呆呆地看著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她為什麽要親自己?


    宋昕斕起身,坐迴了床沿邊,開始搗鼓起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來。


    路珝則繼續躺在床上,房間裏一時陷入了沉默,安靜得隻剩下宋昕斕擺弄那些瓶瓶罐罐的聲音。


    ……


    下午的時候,第七軍來的人便已經到了。


    兩人收拾了一番後,便準備出去跟著第七軍的人離開。


    臨出門前,宋昕斕給路珝遞了一支改變信息素的全新藥劑。


    路珝愣在了原地,便聽宋昕斕道:“根據你的那支藥劑研製出來的,不過換了一些成分,對於你的腺體傷害性沒那麽大,等材料充足的時候,才能做出對腺體完全無害的改變信息素藥劑。”


    路珝眼眶有些熱,但想到等會還要見人,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宋昕斕給他注射好後,兩人便一起離開了房間,來到了第七軍來接他們的飛船停靠處。


    因為宋昕斕和路珝都要迴到第七軍的軍艦,因此第七軍又派了人來帶他們這一小組。


    宋昕斕本也是不需要跟著迴去的,但是因為根須的事情,她被第七軍指揮官鍾馳要求迴去麵見。


    在外人麵前,路珝一直是那個清冷疏離又帶著傲氣的路少校。


    飛船上,宋昕斕也總會時不時往那道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身影看去。


    她總有一天會讓他非她不可,心甘情願地沉淪於這份感情之中,再也不會想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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