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街邊,仆人啊侑小聲問道:“少爺,為何不找人教訓教訓他,放走他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


    朱大福停下腳步,沉聲道:“最近那個窮書生跟成大人走得比較近,不宜動手!”


    朱大福負手而行,他不傻,好幾次都聽說過成大人與他已經有些關係,這已經不是一年前了,在還沒有搞清楚兩人到底是關係之前,貿然動手隻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白家與韓離墨沒有一點動靜,這根本不需要太過操心。


    朱大福咧嘴笑笑,不過嚇唬嚇唬他還是要的,窮書生嘛,哪裏能和我作比較?


    “少爺,咱們今天大老遠跑來北鎮做什麽?”仆人啊侑環顧四周,這種地方還沒有來過,陌生得很。


    朱大福默不作聲,仆人啊侑隻好跟了上去,兩人一直往北走去。


    北鎮合歡客棧,有一身材肥胖的粗糙男子挺著個大肚子,帶著一個仆人大搖大擺進來了。


    “喲,客官幾位?”小王最先跑了出來迎接。


    朱大福往客棧裏麵瞄了一眼,沒有看到今天要找的人。


    “元大春和王天霸可在?”朱大福問道。


    原來是來找元大春的,看樣子應該是個富貴公子,隻是從未在北鎮的地盤上見過,小王笑道:“今日還未見過掌櫃的!”


    朱大福踏步進入客棧,隨口道:“先來幾個拿手菜!”


    “好勒,客官您隨便坐,我這就去吩咐!”小王應道,緊接著吩咐小餘看店,自己跑去後廚。


    朱大福剛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下,身後就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朱公子,來得倒是挺快啊!”開口說話的正是王天霸。


    他的身後正是合歡客棧的掌櫃元大春。


    “有油水撈,又怎麽會來得晚!”元大春淡淡道。


    朱大福放下茶杯,也沒有迴頭,冷笑道:“這麽久不見,是不是生分了些?”


    兩人來到朱大福身邊,坐下四方桌,與朱大福坐在了一起。


    王天霸打破了尷尬的局麵,獻殷勤般給朱大福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朱兄說的哪裏話,咱們哥三個又怎麽會生分,說是親兄弟都不為過!”


    元大春放下手裏用來把玩的兩個珠子,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邊說道:“朱兄在西鎮可是混得風生水起,也不知道多久沒來過我們這窮山惡水的北鎮了!”


    王天霸附和說道:“大春說的在理,朱兄可是有小半年沒來過北鎮找我們哥倆個喝一杯花酒了,莫不是青樓走動多了,就沒什麽力氣走遠道了!”


    說完元大春和王天霸放聲大笑。


    朱大福氣定神閑,麵無表情,兩人才打住了笑聲。


    朱大福完全不理會兩人的挖苦與嘲笑,也不說什麽敘舊之類的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想打開西鎮藥店的大門?”


    還沒等兩人開口,朱大福又說道:“膽子是不是大了些?別忘了,姑城還有其他兩個大醫館,你覺得吃下他們是很容易的事情?”


    兩人微微一愣,互看對方一眼,在他們的印象裏,這朱大福不過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肥豬頭罷了,沒想到他還會關注這些。


    看著兩人的表情,朱大福心裏冷笑,看來還真的是把他當作冤大頭搖錢樹來對待。


    這也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隻不過兩人的想法在他看來,大有螞蟻絆倒大象的意思。


    王天霸仍是抱有希望,輕聲道:“朱兄,隻要錢到位,還有什麽是不能做到的?”


    “有句話說得好,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隻是兩個醫館!”


    “生意嘛,當然是一文錢一兩錢,一點一滴做起來的,你說是不是?”


    王天霸想了想又說道,期間還不忘給朱大福倒茶水,朱大福也不客氣,你倒我就喝,你獻殷勤我就飄,答不答應是另一迴事。


    元大春油膩的臉泛著笑,說道:“如今這生意擺在眼前,別說我倆不照顧你!”


    “就是,都是兄弟,大家有錢一起賺!”王天霸笑道。


    “且容我想想,此事不急吧?”朱大福看著兩人說道。


    王天霸與元大春互看一眼,然後元大春道:“不急,不急。”


    朱大福點點頭,這不過是他隨口一問罷了,就算你急也沒有用。


    “好,不說這個,今兒個咱們哥三好不容易相聚,今晚不醉不歸?”王天霸擦掌笑嗬嗬道。


    “小餘,好酒好菜都上來,今日要與我這兩位兄弟不醉不歸!”元大春衝著忙活擦桌擺凳的店小二小餘喊道。


    “好勒,這就去吩咐!”小餘抹布往肩上一搭,轉身就進了後廚。


    朱大福擺擺手,道:“醉,不行!”


    “朱兄今晚有事?”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朱大福嘿嘿笑道:“聽聞花花樓最近新來了一批姑娘!”


    如果說前一刻的朱大福是冷靜睿智的,那麽此刻的他才是本性暴露無疑。


    元大春和王天霸兩人哭笑不得,就連那句狗改不了吃屎都差一點罵了出口。


    這一晚,三人推杯把盞,嘴裏言說皆是錢財與美人。


    天上月輪逐漸往上移動,有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現在合歡客棧麵前。


    “哥哥,你說王小叔給我們留飯了嗎?”小桃子摸了摸肚子,下午的那一個包子早已消化殆盡,此刻小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韓離墨捏了捏她的小圓臉,道:“這時候想著你王小叔了?”


    小桃子嘿嘿笑了幾聲,跟著哥哥進了客棧。


    客棧裏傳出一陣歡笑聲,韓離墨突然停下了腳步,皺起了眉頭。


    裏麵朱大福正與元大春以及王天霸把酒言歡,時不時開懷大笑。


    他怎麽在這裏?看起來似乎與王天霸和元大春還很熟悉。


    韓離墨搖搖頭,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人,認識的三個不好惹的都是彼此認識的,這裏麵除了掌櫃的元大春好點,其餘兩個韓離墨還真沒什麽好感。


    “少爺,少爺!”仆人啊侑看到韓離墨進來,跑過去喊了喊朱大福。


    “幹嘛,沒看到我與兩位兄弟喝酒嗎?”朱大福也是有些酒意上頭,大袖一揮,皺眉道。


    仆人啊佑後退兩步,生怕朱大福打他,他指了指櫃台那邊的年輕人說道:“少爺,韓離墨!”


    聽到韓離墨三個字,朱大福晃了晃腦袋,轉過身抬起手揉揉雙眼,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個年輕人。


    “這這這,韓離墨?”朱大福喃喃道。


    “管他做什麽,來,朱兄怎麽繼續喝!”元大春喝得也差不多,說話有些咬舌頭,一手把朱大福拉迴來,倒上酒繼續喝。


    朱大福看到韓離墨在打算盤,酒力立馬散去,皺了皺眉,心裏快速地盤算著。


    “大春,這韓離墨?”朱大福有些疑惑地問元大春。


    “我的夥計,怎麽朱兄也認識?”元大春隨口道,也不知道朱大福問這做什麽。


    “認識,怎麽會不認識,化成灰我都認識!”朱大福扯起嘴角,發出一聲冷笑,就連看人的眼神都變得兇狠了幾分。


    元大春與王天霸麵麵相覷,露出不解的神色。


    “大春,解雇他,賣藥的事我可以答應你!”朱大福痛飲一杯酒,酒杯砸向桌麵發出一聲清脆而又沉悶的聲音。


    “這...”元大春欲言又止,這什麽情況?


    韓離墨不過是自己店裏的一個小夥計,難不成和朱大福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朱兄,這是為何?”王天霸問道,雖說與這店小二有過一次過節,但是來往客棧多次,相處下來發現他的為人還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朱大福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成見。


    朱大福猶豫了下,但是沒有說出什麽原因,說出來豈不是又讓這兩個人笑話。


    “一句話,解雇他,西鎮賣藥的事我可以考慮考慮!”朱大福早已沒了酒意,眼神堅定地看著元大春,語氣裏似乎還能聽出一些咬牙切齒的恨意。


    “這...”,元大春手肘抵著桌子,揉了揉額頭,沉思道:“這倒也不是不能,隻是你真的能出錢買藥材?”


    元大春看著朱大福,想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若是朱大福真的願意出錢買藥材,那麽自己打發一個店小二也就一句話的事情,有了更多的錢入資日後肯定可以賺更多的錢,店小二沒有了還可以再找一個。


    商人,從來不談什麽感情,隻有利益才是朋友。


    “解雇韓離墨,我可以助你打開西鎮的藥材大門!”朱大福想了想,既然不能打你一頓,那就讓你無家可歸。


    至於藥材生意,能不能打開西鎮大門也沒有關係,反正也虧不了多少。


    隻要可以看那個窮書生落魄無助,朱大福就覺得解恨,到時候嵐兒就會更加看不起他。


    想到這裏,朱大福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邪惡的笑意。


    元大春王天霸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一笑,這韓離墨倒是比他們的嘴皮子還要管用。


    本以為這朱大福不會答應的,沒想到來了個韓離墨。


    感情什麽的,說說而已,他們才不會在乎一個窮書生店小二的命運如何。


    “好!既然朱兄這樣說了,那麽我元大春豈能不表個態,這事就這麽定了!”元大春道。


    “來來來,合作愉快,喝一杯!”王天霸舉杯。


    三人舉杯碰杯,一飲而盡。


    朱大福看著元大春,心裏還是有些小九九,果然是北鎮商人,沒有半點感情可言。


    不過這也沒什麽,哪個商人會跟你談感情。


    朱大福扭過頭看了眼韓離墨,邪惡地笑了。


    窮酸書生,跟我鬥,你拿什麽跟我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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