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議事廳燈火通明,老英國公張維賢老態龍鍾的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端著一個茶碗,聽著下人的匯報。張之極站立在一旁,卻不敢有任何的言語。


    張維賢眼睛的餘光一直注視著他他的兒子張之極,想要稱稱他這個兒子的斤兩。今天朝堂上的事情變化的太快,到現在他還沒有緩過勁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梳理,他也有了一些心得體會,正好可以用來點撥一下兒孫。


    張維賢聽完下人的匯報之後,囑咐了幾句,就讓所有的下人離開,議事廳內隻剩下父子二人。張之極能忍到現在不問,已經算是長進不少,張維賢也沒打算苛求許多,直接打開了話匣子,淡淡的開口說道:“之極,有什麽疑問就說出來,以後英國公府還要靠你撐起來,我可不想百年之後,英國公府在你的手中煙消雲散,讓我如何去見張家的曆代列祖列宗?”


    聽著老父親責怪的話語,張之極擦了擦額頭剛剛冒出來的冷汗,他平時是一個嘴裏藏不住話的人,今天發生的事情著實有些詭異,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老父親竟然花費那麽大的代價就圖一個虛名,著實讓他感覺虧得慌,甚至心中還有著一點點的費解,連對著崇禎皇帝也沒有了好感。


    張維賢人老成精,怎麽會看不出自家兒子內心在想些什麽,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深深的失望。要不是他下手的快,及時站在當今聖上這一邊,英國公府還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今年,張家200年的基業還有可能在一個月內煙消雲散。


    越想越氣憤,張維賢接下來的話語更加嚴厲,甚至不帶一絲煙火氣息,怒氣衝衝地說道:“是不是覺得英國公府在大明已經屹立200年,早就已經根深蒂固,就連當今聖上也投鼠忌器。更不用說大明勳貴平日裏一個鼻孔出氣,再加上有京營在手,還有分布在各地的心腹武將,就覺得萬事大吉,沒有人治得了!你要是現在還做著這春秋大夢,這張家的家主之位還真不能交到你的手中,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太過失望,竟然沒有看出如今朝堂上的兇險。”


    “你到外麵打聽打聽京城現在的狀況,你就知道老夫所言非虛,五城兵馬司已經被皇上派心腹接管,三大營今天可是死了不少人,結果最後還是落入了當今聖上的掌控之中,之前咱們安插在三大營的家丁恐怕一個也迴不來,三大營恐怕早就已經清洗完畢,就等著魚兒上鉤,這個時候誰要出頭,謀反的罪名足以抄家滅族,就算咱們這些勳貴也不行。”


    “自從朝廷重文輕武以來,武將的地位岌岌可危,勳貴子弟一個個又不爭氣,現在的勳貴們表麵上看起來強大無比,實際上內部早就已經腐朽不堪。隻要當今聖上下定決心,真要是動起手來,京城的勳貴一個也跑不掉。”


    “在今天的朝堂上,當今聖上已經對沐家有了殺意,隻不過距離太遠鞭長莫及,你是不是覺得沐家從此之後照樣可以穩坐釣魚台,不將當今聖上的命令當迴事!”


    “從你的表情上,老夫就可以看出來,你還真是這般想的,真是讓老夫失望透頂。你也不動動你那豬腦子,當今聖上今天將都察院上下清理了一遍,其實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誰敢忤逆當今聖上,下場結果隻有一個。別看現在沐家照樣如日中天,那是當今聖上沒有騰出手來,一旦聖上騰出手來,沐家土崩瓦解絕對用不了一年時間。”


    “沐家在西南之地當土皇帝已經當慣了,家族早就腐朽不堪,要不然也不會有土司接二連三的叛亂。沐家在西南已經成為了擺設,要不是朝廷一直將重心放在北方草原,就幾個小小的土司恐怕早就已經被剿滅。”


    “當今聖上做起事情來跟太祖皇帝非常相像,聖上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掌控軍隊,現在的京城已經落入聖上的掌控,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都翻不起什麽大的浪花出來。本來勳貴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當三大營脫離勳貴們的掌控之後,勳貴們就成了沒牙的老虎,最多小打小鬧給聖上添一些亂,想要反敗為勝成功的機會太過渺茫!”


    張之極心中有些不服氣,脫口而出道:“父親,你也太小看咱們這些勳貴子弟,京城各行各業都有著咱們這些人的產業,手下的仆人無數,要真是生起亂子來,聖上疲於應付最後隻能向咱們低頭。”


    “再者說,皇宮那個地方也不是絕對安全,咱們要是對皇上身邊的人動一些手腳,恐怕還是易如反掌的。想要讓皇上收迴成命,隻需嚇唬皇上幾次,讓皇上夜不能寐,……”


    張維賢看著自己兒子臉上得意的笑容,心中的怒氣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打了過去,腳上的動作也不慢,一腳踹了上去,打的張之極抱頭鼠竄,一邊打還一邊嘴裏罵著:“張家這是做了什麽孽,竟然生出來了你這麽一個禍害。也不看看現在皇宮內的情況,就在這大言不慚,這些話語要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裏,整個張家將萬劫不複!老夫打死你這個不孝子,打死你這個不長腦筋的孬貨!”


    張維賢打了一會兒,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平緩了一下心情,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要不是你們幾個兄弟當中就你還靠譜一些,爵位怎麽也輪不到你來繼承?朝堂上發生那麽大的事,你竟然隻是道聽途說,隻是按照自己的想象去判斷事實的真相,簡直比蠢豬還不如!”


    “聖上現在已經控製了京城的三個點,第一個點就是皇宮,要不是老夫今天老老實實不發一言,你覺得老夫能夠安穩地走出皇宮嗎?勳貴們在皇宮內暗地裏做的那些手腳,你覺得以聖上的聰明才智會不知道,老夫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皇宮將會迎來一次大的清洗。勳貴們留下來的暗棋恐怕到時候已經廢了大半,甚至還有可能全軍覆沒!”


    “再者說聖上本來就對魏忠賢非常警惕,說不定入宮之後,害怕有人加害,連食物都是自帶,別覺得當今聖上做不出來,聖上才是真正的狠人,連一天隻吃一頓飯這樣的狠話都能放的出來,你覺得聖上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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