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殷陽將狄更斯的《雙城記》最後一句吟誦完畢。


    “我們全都在直奔天堂,我們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他輕揮手臂,將手中那疊承載著歲月痕跡的舊報紙拋向鏡頭!


    報紙頁隨即如同一大群迷失在時空隧道中的信鴿,紛紛揚揚地朝觀者飛來,宛如一場跨越年代的迴溯。


    而隨著這些報紙頁片片飄近屏幕,時間仿佛被溫柔地拉長,每一秒都變得悠長而細膩。而報紙上的黑白影像開始逐漸褪去歲月的褪色,變得色彩斑斕起來!


    此時屏幕前的觀眾全部不自覺地輕輕後仰,試圖躲避這紛繁而來的曆史。


    久違的印刷墨香卻悄然彌漫在長城內外的觀者鼻端。


    那是屬於過去的書香氣息,帶著歲月的沉澱與熱血的莊嚴,讓人沉醉,讓人懷念。


    “啊!”


    “那個年輕人是陳獨秀!他具備深厚的國學基礎。在1898年通過了鄉試,成為了一名秀才。並且對西方的科學、哲學和政治思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倡導民主和科學,反對封建主義和傳統文化中的一些陳規陋習。”


    “這位....是梁思成!他和林徽因致力於研究和保護中國古代建築。在當時一些人主張全麵西化、拆除舊建築的背景下,他們堅持認為中國古代建築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應當得到保護和傳承。他們的努力最終促成了許多古建築的保護工作,如北京的故宮、天壇等,但這一過程中他們也麵臨了不少質疑和壓力。”


    “還有!這是北京大學教授錢玄同,他是國學大師章太炎的弟子,“兩彈一星”元勳錢三強的父親!”


    一張張震古爍今的名人照片與名字,穿越了百年時光,重新激活棲息在今人海馬體中的迴憶。


    僅僅看到這一幕,不少觀眾已經開始心跳過快熱血沸騰起來!


    “原先總以為這些人離我們很遠,可現在看到照片這一瞬間卻讓我感覺,他們就是活在我們身邊的鮮活的人啊!”


    “他們算是古人嗎?如果他們和我們沒區別,那古人和我們也一樣沒區別啊!我們都是一秒一秒過的。”


    就在華夏諸地議論紛紛的時候,殷陽仿佛佛祖拈花一般從漫天的鴿子裏拈出一張報紙。


    他先望了一眼報紙照片裏那個正在伏案工作的年輕人,接著眼神尊敬的望向屏幕開口道。


    “那個年代,國人的精神世界在列強的衝擊下與國土一樣,山河陸沉!”


    “多數人主張全麵西化廢除漢字,少數人堅持不廢傳統予以改良。但這些人的初衷都是為了正華夏之衣冠,強華夏之獨立!他們都是在那片黑暗時代中摸著石頭過河的先驅!”


    “萬物皆有陰陽矛盾,唯有運用唯物辯證法才能知曉體察是非。今天,請各位跟隨翻書人殷陽,重迴那段昏暗日月裏先驅奮力爭鳴的時光!”


    隨著話音落下,畫麵漸漸漆黑。


    接著一陣眾人都覺得十分熟悉的聲音從屏幕裏傳來。


    滴滴滴.....


    很多觀眾瞬間反應過來!紛紛開始議論紛紛。


    “這是心電圖的聲音啊!我姥爺在醫院住院的時候我陪護時就是聽得這個聲音!”


    “果然!這是現代背景啊!這是哪位前人出現在《經緯古今》的視線裏?”


    “從峽穀化為平地,就意味著一個生命的離開。”


    似乎隨著這名觀眾的一語成讖。


    滴。


    沒有畫麵,但觀眾們的心都沉重起來。


    這意味著一個人離開了。


    畫麵的黑暗逐漸有了一點光亮。


    接著光亮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如天鵝絨一般的黑色裏。


    觀眾們這才發現,這其實是一整片夜空!


    被眾星拱衛的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懸在絨絨的天上。


    一位身著病服的老人,此時正在草叢裏抬頭望著這片靜謐的夜空,默默無言,隨後悠悠歎了一口氣,似是心中有無盡惘然。


    遠處有著哭喊聲隱隱傳來。


    而這片草叢卻靜謐安靜,仿佛和遠處是兩個世界。


    此時電視機前的觀眾看著這位老人的背影。


    他不是名人,也不是眾人熟知的聖人,甚至也並未在剛才的民國報紙中看到。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有種孤單的感覺。


    就好像他自童年起便獨自一人佇立在這裏,默默守護著曆代星辰。


    所有觀眾在這一刻都好像站在了這位老人身後,心裏有種酸澀的感覺!


    為什麽?


    而此時彈幕中也出現了蓄謀已久砸場子的聲音。


    “嘿嘿,看來殷陽江郎才盡了啊!你看這次風格都改了,肯定是肚子裏的貨在前兩次都吐光了。我就說嗎,一個半路出家的野生文化人,能講出什麽金科玉律來,隻有學院裏的教授才講的出真理!”


    “你他媽閉嘴吧,我記得前兩次也是你,一直在噴節目不好看宣揚封建迷信,現在又在這裏嘰嘰歪歪,信不信我順著網線過爬過來把你打的雞雞歪歪?”


    突然間,一曲悠悠二胡響於黑夜中!


    那旋律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仿佛自上古以來,就有一名旅者孤身獨行萬古。


    觀眾們瞬間就被這曲無字離殤而震撼!


    望著這星夜,這背影,還有遠處的哭聲,近處的寂靜。


    無數觀眾都陡然心中泛起了兩個明明有西瓜有蟲鳴卻心裏悵然的文字。


    “嗚嗚嗚!為什麽這期開頭這麽悲傷!殷陽你討厭騙我眼淚!”


    “這一曲...明明無一字言苦,可我為什麽這麽悲傷?這就是中國古典音樂的魅力嗎?什麽也沒說,可什麽也說了。”


    “這首曲子...好熟悉!每聞此曲,潸然淚下。情字悠悠戲於江湖,歸來仍是孤影。佳人歸期不返,是為離愁。弦音斷腸,長月高歌,少年郎情深...”


    就在這淒清無形的霧氣中,殷陽的身影漸漸從遠方的昏暗中一步一步踱出。


    他這次身著一襲水墨風格的唐裝,如同從古代畫卷中走出的文人墨客,手持二胡,閉眼拈弦,緩緩步入了鏡頭。


    一曲《孤星獨吟》在他手中緩緩展開,那琴聲宛如夜空中最孤獨的星辰,靜靜地訴說著它的寂寞與哀愁。


    曲終人散。殷陽終於在屏幕前觀眾意猶未盡的眼神中睜開了雙眼。


    他迴頭望了一眼老人的背影,接著麵對著屏幕,在月光下向觀眾們介紹起這期主題。


    “1992年,一位名叫劉子華的老人在成都逝世,享年93歲。


    “他生於風雨飄搖,終於祖國始盛。江河奔流,天下淼淼!星辰起落,人莫奈何?”


    “他的離開並未在世間引起波瀾。但他的生前,卻曾有以一人之力向當時國際頂尖科學界展示中國古代天文學成就的創舉!”


    “今天,就由我來帶領大家走近這位不為人知的天文學家的過往,蒼茫星海弄潮人——劉子華!”


    此時屏幕裏冒出了好多小朋友!


    “劉子華是誰?沒聽過啊,劉德華倒是很熟。”


    “對啊,這名字根本沒在報紙上看到過。”


    “享年93歲,那就是1899年生人,這麽說他的確和陳獨秀魯迅這批人是一個年代的生人,難怪開始會拿出民國的報紙,可沒聽說過近代有什麽著名天文學家啊?”


    “有點意思,前戲搞這麽鋪墊,看來這次有大瓜!我相信殷陽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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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站直播間。


    “陳總!觀眾反響並沒有低落,反而彈幕比上一次又同期多了百分之二十二點五!”


    “報告大王!評論數和點讚數正在飆升!”


    陳總和王代序互相都看到了眼中的隱隱淚花。


    他們這次賭博,賭贏了!


    這次既是選擇一個普通人作為嘉賓的賭博,也同樣是在賭觀眾的眼光!


    殷陽這個二逼!竟然讓他蒙中了!!


    兩人都趕緊帶著耳機,全神貫注地盯著直播畫麵中殷陽的一舉一動。


    屏幕中,殷陽將二胡放到角落後轉身輕輕走到了老人身邊,陪他一起望著似乎千萬年來沒太大變化的星空,輕輕開口:“有人說,一次告別天上就會有顆星又熄滅。”


    老人也咧嘴笑笑:“沒事,也有人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說完他笑著望向了殷陽,眼神有點驚異:“原來傳說中的陰差長這麽俊俏啊?嗨!早知道小時候我就不用怕的不敢上廁所了!”


    殷陽此刻也哭笑不得的望著麵前帶著促狹微笑的老人。


    這老爺子果然誤會了什麽。


    隨後他向老人規規矩矩鞠躬做了一個揖:“前輩,您的確已經離世,但我並非陰差,隻是通過特殊方式讓前輩留世片刻。”


    “晚輩殷陽,來自三十三年後,今次前來,是作為翻書人代表後世向劉老問道。”


    “三十三年後?”已經逝去的老人有魂無魄,所以相比之前重病時意識還更清楚。


    他斂眉思索了片刻,望著殷陽身上如同無名一樣的考究唐裝半信半疑道:“你小子可別消遣老頭子啊!三十三年後是甲辰龍年,按易經三元九運是入九紫離火運,我雖然研究易經但並非完全的修行之人,難道後世發展已到如此逆天境界,可以讓生魂留形住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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