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宋林溪再見到顧燃。


    他俊臉依舊,深邃立體的五官耀眼奪目,剪裁合體的西服包裹著比例完美的身材,優雅矜貴的氣質撲麵而來。


    宋林溪不禁有些恍惚。


    這一個月她太忙了,忙著找工作,照顧家人……以至於,顧燃以這樣的麵貌再次出現,那一個月前的爭吵和不歡而散,遠得就像一場未曾發生過的夢。


    可她腦海裏又清晰迴響起,昨晚那通求助電話裏的聲音——


    “宋小姐,你找阿燃?”


    “不行哦,他正在為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今晚應該都沒空理你……”


    雲雪瑤這個名字浮現在心頭,把藏在角落的那些酸澀情緒都勾了出來。


    同時,也刺激著她的神經。


    指尖微蜷,宋林溪隔著袋子感受到裏麵的文件。


    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和顧燃的矛盾已不可調和,不可能再迴到過去。


    宋林溪沉默間,顧燃也在打量著她,深眸中透著莫名的情緒。


    她身上穿著不知道哪兒來的保潔衣服,肥大的衣服空蕩蕩罩在身上,滑稽的模樣本該令人嫌棄。可看著她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臉,和蒼白疲憊的臉色,心底某處又有些不自覺的心疼。


    他神色柔了幾分,嗓音磁性的溫聲開口,喊了她的名字,“林溪。”


    宋林溪迴神。


    下意識看了眼病床上蒼白虛弱的宋林川。


    弟弟剛動完手術需要靜養,她跟顧燃的事情不能讓弟弟知道。


    思及此,宋林溪把對顧燃的所有冷漠和厭棄都掩了起來。


    她從容地揚起臉,迎視眼前高出自己一頭的男人,彎起唇角,“你怎麽來了?”


    明眸似水,笑意嫣然。


    顧燃心頭一動,仿佛看到那個溫柔如水的妻子又迴來了。


    他來醫院,除了看望宋林川,確實有跟宋林溪談和的打算。


    冷了她一個月,也該讓生活迴到正軌了。


    眼下,宋林溪似乎已經服軟……顧燃輕輕勾唇,這些日子壓在心裏的不滿和鬱結,瞬間煙消雲散。


    他朝宋林溪走近兩步,溫聲迴應:“林川出事,我來看看不是應該的麽。”


    這話說得好聽……宋林溪心裏隻覺得諷刺。


    她麵上卻沒有顯露絲毫,不著痕跡地轉開目光說道:“這裏有我,你工作那麽忙,別耽誤了。”


    這樣的體貼顯然讓顧燃受用,臉上笑意也深了些:“公司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唿,可以晚點再過去。”


    說完,甚至還主動拉起了她的手。


    入手冰涼的觸感讓他眉頭微微一皺,然後,將她整個手掌裹進了掌心裏。


    宋林溪既然已經低頭,他也應該給與適當的關懷:“你昨晚守了一夜,也累了,先跟我迴去,林川這邊我讓周昱請個護工來照顧。”


    宋林溪視線落在被顧燃握著的手上,他的手掌很大,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毫不費力就能將她的包裹起來。


    溫暖的熱度自他掌中蔓延,一點點傳遞給她。


    這樣的感覺,那麽熟悉,又遙遠。


    宋林溪鼻間泛起一絲酸澀,維持著臉上的笑容。


    不等她開口,病床上的少年亦是說道:“是啊,姐,你迴去吧。”


    眼裏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好。”宋林溪點點頭,將思緒轉到宋林川身上,叮囑他:“那你先休息,我晚點再來陪你。”


    “嗯。”


    看著兩人牽手離去的背影,少年臉上露出欣慰。


    雖然宋家遭了難,好在,姐姐和姐夫都好好的。


    ……


    宋林溪被顧燃牽著,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兩人牽著的手上。


    曾經就是這雙手,牽著她走過清晨的校園,走進神聖的禮堂,在每一個深情的夜晚,將她緊緊擁入懷裏。


    現在,他們終於要分手了。


    她的另一隻手,攥緊了手中的袋子。


    在確定遠離宋林川的病房後,宋林溪停住了腳步。


    顧燃也隨之停下,掌心裏卻突然一空。


    宋林溪把手抽了迴去。


    她臉上的溫柔笑意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一片冷漠疏離。


    顧燃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詫色。


    宋林溪直視著他,嗓音清冷說道:“林川術後需要靜養,我剛才隻是不想讓我們的事影響到他。”


    聞言,顧燃俊眉皺起,一雙深眸探究地凝視著她,“我們的事?”


    “離婚。”


    宋林溪唇間輕飄飄吐出這兩個字。


    顧燃錯愕地看著她,英俊深邃的臉龐上神色變幻不定。


    可笑,他剛才以為宋林溪終於服軟,沒想到……隻是在跟自己演戲?


    那些被他放下的情緒再次燃起,他深邃的俊臉皺了起來,冷著嗓音寒意逼人:“宋林溪,一個月了,你還沒鬧夠?”


    鬧?


    宋林溪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耐,事到如今,他仍覺得自己隻是鬧脾氣。


    無非是仗著自己對他多年來死心塌地的愛罷了。


    但現在,她已經選擇放手。


    宋林溪迴答顧燃的,是從袋子裏掏出來的文件。


    “顧燃,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找人擬好。”


    “……”


    文件標題那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刺進顧燃眼裏。


    他猛地止住了唿吸,盯著那一行字,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而怒火,正在他胸腔裏急速蔓延。


    空氣靜默。


    顧燃一米八九的身軀立在宋林溪麵前,已然壓迫感十足。


    加上他常年在商界打拚,作為公司領導,那種上位者殺伐果斷的氣場,隨著他的怒意,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


    像暴風雨來臨前天邊翻湧的黑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宋林溪站在他的陰影裏,嬌小的背脊挺直著,精致秀美的臉龐極力呈現著冷靜從容。


    握著文件的手指難以察覺的輕顫。


    和顧燃在一起七年,從沒有這樣和他對峙過。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退。


    兩人之間呈現一種劍拔弩張的樣子,引得走廊裏路過的行人側目。


    宋林溪迎著顧燃風雨欲來的臉龐,再次開口: “我們,是在這裏談,還是迴去談?”


    顧燃仍未說話,薄唇早已繃出一條直線。


    怒火在他幽暗的眸子裏匯聚,逐漸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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