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宮。


    和以往熱鬧的景象不同。


    此時的錦繡宮一片死寂。


    時不時有端著托盤和銅盆的小宮女在主殿來來迴迴進出,麵上都帶著驚慌。


    托盤上放著的帕子都沾染著黑色的血液,看著很是嚇人。


    聶皇後正帶著玲瓏在殿內的床榻旁守著。


    馮婕妤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眼睛緊閉,渾身顫抖著,像在遭受著極大的痛苦。


    時不時發出幾聲痛唿,那模樣看著慘不忍睹。


    聶皇後皺眉,看不下去,轉頭問道,“派人去通知皇上了嗎?”


    玲瓏答道,“娘娘,派去的人傳來的消息,說是——皇上去了韶華居用膳。”


    “不過馮婕妤身邊的諾兒已經去韶華居請皇上過來了,想來,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韶華居?”聶皇後眸色一冷,“看來,皇上還真是喜歡婉才人呢。”


    方才聶皇後派人去請皇上來棲梧宮用膳。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說,皇上公事繁忙,就不過來了。


    如今倒好,沒空去棲梧宮,倒有時間去韶華居用膳。


    聶皇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下心中鬱結的怒火。


    玲瓏瞥到聶皇後那陰沉的神色,垂下頭,沒再說話。


    “皇上駕到——”


    蘇雲憐和顧景辰腳步很快,連轎輦都沒坐,便急匆匆的過來了。


    兩個人攜手走進錦繡宮。


    撲鼻就是一股血腥味。


    蘇雲憐有些受不了這個味道,蹙眉向聶皇後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聶皇後向顧景辰請安,又示意蘇雲憐起身。


    看到兩個人相伴而來,她眉眼間閃過一絲厲色。


    又很快恢複端莊寬和的樣子。


    不過那抹神色很好的被蘇雲憐給捕捉到了。


    顧景辰注意力全在床榻之上,倒是沒注意到。


    “馮婕妤她怎麽樣了?”顧景辰問。


    床榻上已經懸掛起了簾子,看不清裏麵的情景。


    但是卻露出了馮婕妤慘白的臉,看得人心中一緊。


    聶皇後滿臉愁容,“太醫還在診治,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


    “皇上,你先坐著吧。”她又道,“玲瓏,給皇上倒茶。”


    顧景辰拉著蘇雲憐坐了下來,又道,“皇後,你也坐吧。”


    蘇雲憐悄悄抬頭,果然看到聶皇後那嫉恨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了過來。


    聶皇後暗自咬牙,坐了下來。


    太醫診治過後,快步走了過來,神色驚慌,“皇上,皇後娘娘!馮婕妤她這是中毒之狀啊!”


    一語激起千層浪。


    聶皇後驚唿一聲,“什麽?!”


    蘇雲憐皺眉。


    果然是中毒,就是不知道會是誰下的手?


    皇後?


    見皇後那驚訝的樣子,也不似作偽。


    不過也有可能是皇後演技太好。


    又或者是三妃之一?


    還是說那些對馮婕妤心生埋怨的宮女和太監,借機報複?


    三種情況都有可能。


    顧景辰神色凝重,“可查出來是什麽毒?”


    太醫冷汗連連,“迴皇上,乃是劇毒,砒霜!”


    砒霜之毒。


    食之無命。


    這麽狠的毒。


    看來下毒之人不隻是想除掉馮婕妤腹中的龍胎,還想借此除了她!


    “好狠的毒。”聶皇後仿佛受到了驚嚇。


    顧景辰遲疑問道,“馮婕妤她……性命可能保住?”


    話雖然是這樣問,但是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中了砒霜之毒的人,很少有救活過來的。


    太醫低頭道,“皇上……恐怕難以……”


    他不敢說出剩下的話。


    但是意思很清楚了。


    蘇雲憐關心的卻是龍胎,“太醫,馮婕妤腹中的龍胎可還能保住?”


    顧景辰也看向太醫。


    聶皇後也裝出擔心的模樣,“是啊,龍胎可還好?”


    盯著三個人的眼神。


    太醫顫顫巍巍道,“皇上……馮婕妤有孕時日尚短,恐怕……”


    話還沒說完,便跪地叩頭,“請皇上恕罪!”


    就在這時,床榻邊響起一聲驚唿,“娘娘!”


    是諾兒的尖聲唿喊。


    “娘娘見紅了!”諾兒失聲喊道。


    這話一出,眾人都明白了。


    馮婕妤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顧景辰忙道,“快去看看馮婕妤怎麽樣了!盡量保住她和孩子!”


    太醫連忙著急忙慌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床榻跑去。


    蘇雲憐悠悠歎了口氣。


    馮婕妤中了砒霜,性命垂危。


    腹中龍胎甚至還不足三月,如何能活得下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


    顧景辰厲聲問道,“馮婕妤近身服侍的宮女都有誰!”


    諾兒爬了過來,“皇上……馮婕妤近身服侍的是奴婢……”


    “自從娘娘身邊的流雲和琉璃都不在了之後,娘娘就把奴婢提成了大宮女。內務府還沒來得及送來新的宮女……娘娘就被關了禁閉。”


    “這麽說來,殿內就你一個大宮女了?”聶皇後問道。


    諾兒瑟瑟點頭,“是……”


    顧景辰道,“馮婕妤近日可有什麽異常?”


    諾兒仔細迴想了片刻,搖搖頭,“沒有,娘娘近日和往常沒什麽區別,飲食方便也很正常,每天都是按著太醫院開的食譜用膳。”


    顧景辰喚來另一名太醫,“將馮婕妤今日所用的膳食一一查看,有什麽不妥之處,立刻來迴稟朕。”


    又喊過來一名小太監,“去,把禦膳房負責給馮婕妤做膳的廚子和幫廚都給朕找過來。”


    顧景辰又掃視了一眼殿內的一應擺設,又吩咐道,“給朕把這房間裏好好查查!”


    “把馮婕妤身邊的宮女和太監都聚在一起,仔細查問!”


    說到最後,聲音中已經帶著怒氣。


    一連串的吩咐,卷起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


    整個殿內人心惶惶。


    生怕不小心就遭了殃。


    耳邊響起馮婕妤的慘叫聲。


    聽著滲人。


    聶皇後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上前勸道,“皇上,咱們出去吧,馮婕妤如今這個樣子,汙穢之地,不宜久留。”


    顧景辰眉頭緊皺,點了點頭。


    朝著門外走去。


    又牽起蘇雲憐的手,“走吧,跟朕一起出去,別被嚇到了。”


    蘇雲憐頷首,身形窈窕,微微依在顧景辰的身上,跟著出去了。


    聶皇後在身後看著二人的舉動,隻覺得眼睛被刺的生疼。


    一個宮女,她憑什麽能得皇上如此寵愛?


    玲瓏看出她的情緒,道,“娘娘莫氣,先出去吧,這房間裏,不宜久留,味道實在是太重了。”


    聶皇後拿出絲帕,掩蓋住口鼻,皺著眉走了出去。


    臨走時,還看了眼在床榻上痛唿掙紮的馮婕妤。


    眸中露出一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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