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婕妤此言一出,房間內幾人的視線都看向了何才人。


    顧景辰也循聲看了過去,神色淡淡。


    何才人乍然被牽扯進來,有些慌亂。


    她腦海中思緒飛快的翻轉,到底該怎麽迴答……?


    是幫腹中懷有龍胎的馮婕妤?


    還是如今得皇上寵愛的婉寶林?


    就在何才人思索著如何作答的時候,蘇雲憐輕飄飄的開口道。


    “皇上,嬪妾實在做不出如此以下犯上的舉動。”蘇雲憐眸中含淚,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顧景辰。


    她泣聲道,“嬪妾自從被皇上寵幸之後,便被馮婕妤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每每見到嬪妾,便對嬪妾出言羞辱,嬪妾實在是苦不堪言,可是馮婕妤位份在嬪妾之上。”


    蘇雲憐眨著眼睛,直直的看著顧景辰,“就算是給嬪妾十個膽子,嬪妾又怎麽敢對她動手?”


    “皇上……”蘇雲憐軟了語氣,“恕嬪妾言語冒犯,馮婕妤今日舉動,分明是妒忌嬪妾得您寵愛……所以才對嬪妾處處相逼。”


    那可憐嬌柔的眼神,就這麽直白的看著顧景辰。


    眸中寫滿了委屈。


    顧景辰心中一軟。


    這麽嬌柔的可憐人,怎麽會做出掌摑宮妃這種舉動?


    他略顯不悅的看向馮婕妤。


    馮婕妤聽到蘇雲憐一陣辯駁,又看到皇上那冷冰冰的眼神。


    隻覺得一番委屈,無處訴說。


    蘇雲憐那個賤人,明明打了自己!


    怎麽還能裝出這麽一副可憐巴巴的姿態!


    馮婕妤心中不耐,扭頭看向何才人。


    “何才人,你莫不是耳聾了不成?還是啞巴了?本宮和你說話你聽不到嗎?你方才看到了什麽,還不快些說出來!”


    蘇雲憐見狀,怯怯說道,“馮婕妤,您何苦又問何才人到底看到了什麽呢?”


    她望向顧景辰,側過身,將自己被掌摑得通紅的臉露了出來。


    蘇雲憐問道,“皇上,您看到嬪妾的臉了嗎?”


    又看向馮婕妤說道,“馮婕妤,想來您也看到了。”


    蘇雲憐此番舉動,在馮婕妤看來,分明就是在皇上麵前顯擺自己那張年輕嬌嫩的臉!


    以此來博得皇上憐惜!


    馮婕妤恨不得衝上前,將那張臉用簪子狠狠地割爛!


    蘇雲憐又繼續道,“馮婕妤,您口口聲聲說嬪妾打了您,可是……您的臉上可什麽痕跡都沒有。”


    “而嬪妾的臉上……卻是切切實實的留下了痕跡。”


    蘇雲憐雖然沒有照過鏡子。


    可是就憑馮婕妤動手的力度,還有臉上火辣辣的痛覺來評斷,自己臉上絕對有明顯的痕跡。


    可是她在對馮婕妤動手之前,可是做足了準備,所以馮婕妤的臉上此刻什麽痕跡也沒有,依舊是白皙無比。


    就連沾染上的茶水,過了這麽久,也早就已經蒸發了。


    “怎麽可能?!”馮婕妤一聲驚怒。


    她打蘇雲憐的時候,可是下足了勁,所以蘇雲憐臉上一片紅腫。


    蘇雲憐對她動手之後,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陣痛。


    這種疼痛,怎麽可能會沒有留下痕跡?!


    顧景辰看著蘇雲憐那臉上明顯的巴掌印,無限心疼在心底蔓延。


    又看了看馮婕妤的臉龐。


    馮婕妤的臉上一片幹淨白皙,隻有方才哭訴的時候留下了幾道淚痕。


    可是這淚痕在顧景辰看來,絲毫沒有任何感覺。


    也挑不起他半分心疼的情緒。


    顧景辰對馮婕妤愈發不喜。


    馮婕妤顫抖道,“皇上!臣妾的臉很痛!怎麽可能沒有痕跡?蘇雲憐她真的對臣妾動手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說著,馮婕妤捂著自己的臉,小聲哭泣。


    顧景辰言語不耐,“馮婕妤難道是覺得朕眼瞎了不成?你臉上有沒有痕跡,朕難道看不出來?”


    馮婕妤猛然抬頭看向他,“皇上……”


    她還想繼續哭訴一番,卻聽顧景辰吩咐道。


    “既然馮婕妤這樣說,那就拿個銅鏡過來,好好的讓她看看自己的臉,到底有沒有痕跡!”


    青瓷聞言,聽從吩咐。


    從妝台上拿下一麵銅鏡,小心翼翼的托舉到馮婕妤的麵前。


    馮婕妤看向鏡中。


    她有些難以置信。


    鏡中的自己,發髻有些淩亂,麵上猶帶淚痕,可是卻沒有絲毫被掌摑過的痕跡。


    她喃喃道,“怎麽可能……”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蘇雲憐掌摑自己時,臉上傳來的濕潤感,還有淡淡茶葉的清香。


    她隱約記得,她看到了蘇雲憐當時手上還包裹著手帕。


    馮婕妤像是發現了什麽證據,喊道,“皇上!是蘇雲憐!是她用了手段!所以臣妾的臉上才沒有任何痕跡!都是因為她!”


    聽著她的大喊大叫。


    顧景辰隻覺得心中煩悶異常。


    他冷聲道,“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麽時候!”


    蘇雲憐在沒人察覺的角度,悄悄勾唇笑了笑。


    馮婕妤這個脾氣,可真是幫了她大忙。


    以馮婕妤這個脾氣,顧景辰恐怕難以相信她的一切言辭。


    馮婕妤頹然跌坐在地上。


    倒把琉璃嚇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彎身道,“娘娘……您小心身子……”


    蘇雲憐見狀,輕聲說道,“婕妤娘娘,您方才不是說何才人和滿屋子的人都見到嬪妾掌摑你了嗎?”


    她看向青瓷和蘭香說道,“皇上,嬪妾方才迴到韶華居中,正準備用膳,馮婕妤忽然闖了進來,掌摑嬪妾,還對嬪妾言語羞辱。”


    蘇雲憐聲音柔的像水,“嬪妾委屈極了,可是婕妤娘娘位份比嬪妾高,又懷有龍胎,嬪妾實在不敢衝撞她,便隻能忍受著。”


    “這些話並不是嬪妾胡說,嬪妾的宮女們可都是親眼所見。”


    青瓷和蘭香反應極快,都跪了下來,道,“皇上,我家小主所言極是。”


    不管事實如何,既然自家小主這樣說了。


    那她們也就隻能跟著這樣說。


    說到這裏,蘇雲憐繼續露出害怕的神情,看向馮婕妤。


    小心翼翼道,“嬪妾說這話,婕妤娘娘恐怕難以接受,畢竟青瓷和蘭香是嬪妾的宮女,自然是向著嬪妾說話的。”


    她看向在一旁的何才人,輕聲問道,“既然這樣,那就問問何姐姐吧?何姐姐的話總比嬪妾的宮女可信,何姐姐,你說呢?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雲憐滿眼委屈的看著何才人,道,“何姐姐,您剛才看到我打了馮婕妤嗎?”


    那眼神,不得不說。


    看得何才人一個女人都有些心軟了,更何況顧景辰了。


    馮婕妤的眼睛死死盯著何才人。


    像是要看看她到底能說出什麽話來。


    何才人思緒轉得很快。


    方才她在一旁瞧著,顧景辰對馮婕妤的種種不耐煩,她都看在眼底。


    顧景辰對蘇雲憐表露出來的憐惜和維護,何才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再想起上次撞見皇上和蘇雲憐用膳時那親昵的場景。


    何才人心中有了打算。


    她朝著顧景辰行禮道,“皇上,嬪妾原本正在偏殿用膳,聽到韶華居這邊的動靜,便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想到……”何才人頓了頓,也裝出害怕的模樣,看著跪坐在地的馮婕妤。


    緩了緩,才繼續道,“沒想到……嬪妾就看到了馮婕妤衝進房間就給了婉寶林一巴掌,打完之後,馮婕妤還出言羞辱婉寶林,說婉寶林……隻不過是個宮女……借著她才有機會見到皇上,才讓她一個賤婢……爬上了……龍床……”


    說到最後,何才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這些話馮婕妤方才並沒有說過。


    但是既然決定要幫蘇雲憐了。


    那就幫到底。


    而且這些話也不算是添油加醋,畢竟馮婕妤以前確實這樣罵過蘇雲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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