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再去林家轉一圈。”上官恩將擦過手的帕子隨手一丟,如今這副樣子,完全看不出和上次來伏雨城的人是一個人。


    跟著的小廝點了點頭,熟練地拿出一根新的簪子,想起剛剛的場景,鄙夷地說道,“真是委屈主子了,區區一個農家女,也不瞅瞅自己配不配。”


    “如果真有點價值,我倒不介意養上一養……”上官恩說罷,臉上竟是淫笑起來,完全是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林家房間裏,麵對揶揄的林旭桉,葉晚晚絲毫不懼,一個反手,更是直接將林旭桉壓在了牆上,“怎麽?你是對我說的話有意見?”


    “沒有,我很喜歡啊,晚晚,日後到了哪裏,你可都要記得這句話。”林旭桉眸子笑意不減,隻定定地看著,本就好看的眸子,更像有繁星點點,勾人的很。


    還沒等葉晚晚再調戲幾句,不速之客上官恩已經是到了林家,坐在堂屋裏麵,假笑著同林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期間還不忘數次將話題轉移到林家的生意上。


    饒是脾氣再好的林嶼,一次次試探,也是有些不耐煩了,就差把你走吧三個字寫在臉上。


    “不知上官公子此次前來,又是有何貴幹呢?”林旭桉走了進來,麵若冰霜,一本正經問道。


    上官恩笑著站了起來,把帶來的禮物拿了出來,“這不是今日在書齋看到的上好的文房四寶,想著隻有旭桉配得上,加上一段時日沒見,順帶上門拜訪一番罷了。”


    “上官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無功不受祿,我與上官公子的關係也遠沒有那麽親近,上官公子請迴吧。”林旭桉說完,熟練地給葉晚晚倒了杯水,不動聲色站到了葉晚晚前麵。


    聽到這話,一般人早就放棄了,然而上官恩隻是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而且也隻是一瞬間,“旭桉若是想做生意,那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多個朋友也是多條門路,晚晚,你說是不是?”


    “上官公子還是叫我林夫人的好,至於其他的事,自然是夫唱婦隨,我自然也是聽我夫君的。”葉晚晚皮笑肉不笑,從走進來開始,她就感覺被人盯上了一樣,果不其然,在這等著她呢。


    她不知道上官恩經曆了什麽能有這麽大的變化,她也不想知道,至於這個人,敬而遠之就對了,她不需要指手畫腳的合作夥伴,這個人到底怎麽樣,從和萬家的生意上看,就不難看出來。


    嘴上說著是為了報恩,可實際上呢,上官恩和萬家其他的競爭對手並沒有兩樣,甚至說,比起其他人,上官恩更像不知什麽時候會咬人一口的毒蛇,陰險難測。


    “晚晚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豆製品大賽,強強聯手,不也是美事一樁嗎?”上官恩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晚晚,晚晚叫著,像是在挑釁一樣。


    葉晚晚不再說話,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再接著說,好像是給他臉了一樣,心安理得交給林旭桉處理,“上官公子既然聽不進去人話,還是請迴吧,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


    “晚晚若是後悔了,大可派人知會一聲,畢竟事關重大,總歸是要好好想想的。”不知臉皮為何物的上官恩,似乎也不惱怒,依舊自顧自說著。


    葉晚晚不禁為人的厚顏無恥點讚,俗話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也不該是不要臉吧,終於等到人走,短短一會兒被惡心好幾次的葉晚晚幾乎是脫口而出一句,“傻逼。”


    “晚晚,你是在罵人嗎?”本來有些生氣的林旭桉一瞬間就被逗笑了,也是,從頭到尾他在乎的,也不過就是葉晚晚一人罷了。


    葉晚晚喝了口水,連連擺手,“忍不住了,實在是忍不住了。”


    繁華的京城裏,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各有各的心事,而止不住的喧囂裏,暗藏著的波濤洶湧,又是如此讓人心悸。


    “母後,你看遊棠穿上這身紅衣,是不是同您喜歡的臘梅一樣?”五公主榮遊棠穿上火紅的嫁衣,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跟滿心歡喜要嫁心上人的姑娘,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楓國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和親一事,板上釘釘,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認命,開心一點,也算是讓疼她的人少操心了,想到這裏,榮遊棠笑意更深,好像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真心疼她的母後安心一點。


    大榮皇後聶冰語手裏捏著的禮單有些微皺,沒有說話,這是她的遊棠啊,親生不親生的,她早已經忘記了,當年先是怯生生的小姑娘不敢親近她,再是聽到流言蜚語躲著她,後麵深宮之中一直陪著她,可是,她卻護不住她。


    陪嫁加了又加,若是在京中找護尋常人家,無論愛與不愛,至少日子一定是踏實安穩的,受欺負了有人撐腰,有她知冷知熱,可若是去了楓國,孤身一人,她的遊棠,又該何去何從呢?


    “母後,我們請畫師來畫像好不好?等日後遊棠迴來探親,母後可要一眼認出人家呢!”榮遊棠抱著聶冰語的胳膊撒嬌,比起往日,更多了幾分親昵。


    迴過神來的聶冰語輕輕刮了刮榮遊棠的鼻子,笑著應道,“好,那就都聽遊棠的,秋華,讓人去傳最好的畫師,你再去把我那身新的宮衣拿過來。”


    “就知道母後對我最好了。”榮遊棠樂嗬嗬地點著頭,隻能在心裏給自己鼓氣,她不能哭,不能……


    不同於以往皇後的正裝莊重明豔,也不像稱病時候的素淨沉悶,青綠色的衣裙一上身,聶冰語站在身著橘紅色衣裙的榮遊棠旁邊,兩人更像是尋常人家的母女,恬靜美好。


    能在皇宮裏當上最好的畫師,畫技那自然是數一數二的,爐火純青的技巧,躍然紙上的二人,除卻人本身的樣貌,好似還有藏不下去的情感,一人孺慕不舍,一人擔憂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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