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衛成抱著小小的閨女,愛不釋手。


    護士走進來說:“最好讓寶寶吸吸母乳,這樣出奶快。”


    李葉躺在床上,還有點虛弱:“泡奶粉吧,奶粉喂就好。”


    袁衛成有些猶豫:“要不要喂幾個月母乳?喂個半年怎麽樣?”


    李葉最煩一句話講兩遍了,側切了也痛,當下也有點沒耐心:“我到時候出月子還要帶高三的。”


    袁衛成愣了下:“不是說今年不帶高三嗎?剛生完小孩帶什麽高三?你們校長瘋了吧?你的產假呢?你怎麽都沒提前跟我說?”


    他一連串的問話讓李葉有點煩不勝煩,小嬰兒肚子餓,也哭起來了,袁衛成隻好先把小孩放迴小嬰兒籃裏,又在月嫂的指導下泡上奶粉,他小心翼翼地先試了溫度,再喂給女兒喝。


    這下閨女總算不哭了,袁衛成鬆了口氣,他都滿頭是汗了都。


    他這閨女聲音秀氣,哭起來蚊子叫似的嚶嚶嚶的,可心是可心,就是怪讓人心疼的。


    等女兒睡著之後,他見李葉沒睡,又繼續跟她聊這件事:“我的錢都在你那裏,現在房子車子都有,家裏條件還可以,你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年再去上班啊,你想帶高三明年也有高三學生啊。”


    李葉沉默了很久,才說:“你不懂,不是錢的問題,這屆跟下屆,就不是一批學生。”


    袁衛成氣笑了,媳婦剛生產完,看見她嘴唇發白,他也挺心疼的,於是盡量緩和了語氣:“這一屆,其他老師也能帶好的。”


    高三基本上就是做卷子了,其他語文老師又不是不會發卷子,也沒有太多需要班主任的時候了,他又不是沒讀過高中。


    他覺得自己是在為媳婦好,於是又說:“這一年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嗎?”


    李葉看向他,麵無表情:“這一屆是我從高一帶上來的,成績很優秀,高考重點率肯定很高,明年我評職稱很有幫助,我已經努力那麽久了……說實話,這個孩子我當時都沒想要。”


    女人有時候真的會心軟,他都30了,又那麽想要孩子,一直求她,她就是一時心軟才留下了這個孩子,後來月份大了上課越來越吃力了,才感覺後悔,她懷孕的時候才26,也是事業上升期,其實她真的可以晚幾年再結婚生子。


    袁衛成頓時沉下嘴角,他下意識看向女兒,見她睡得香,才歎了口氣:“我也是怕你太累了身體扛不住。”


    李葉閉上眼睛:“支持我就好了,你越說我越累,我要睡一下了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月嫂就好了。”


    袁衛成深吸一口氣,隻好站起來,給她拉上簾子,讓她和女兒都可以好好睡一下。


    走到外麵,他突然想抽根煙,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空空的。


    想去買煙呢,等下要抱孩子的話又不適合。


    他倚靠在窗邊,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明明生活很好過了,她又要那麽要強。


    “嘶……”袁衛成疼得齜牙咧嘴。


    怎麽他就靠在牆上思考一會人生,都能被人踩到腳啊!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女人滿臉愧疚雙手合十緊張兮兮地看著他,“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袁衛成滿肚子髒話說不出來,別人都道歉了,他能怎麽樣?


    隻好咽下去:“我沒事。”


    頓了頓,他又感覺這口氣咽不下去,皺眉說:“你無緣無故後退幹嘛?”


    他一抬頭,發現麵前這女的淚流滿麵。


    袁衛成推了推眼鏡,一臉震驚:“臥槽。大姐,是我被踩了,你哭個什麽勁?”


    盧馨覺得自己已經極力克製了,可還是控製不住。


    看到自己丈夫摟著別的女人進產科是什麽感覺?


    反正她的眼淚沒刹住車。


    袁衛成給她遞了包紙巾:“哭什麽哭?哭個屁。”


    盧馨:“……”


    她止住了哭泣,接過紙巾,哽咽著說:“謝謝你的紙巾,你人還挺好的。”


    袁衛成:“……”


    他懶得跟莫名其妙的人說話,於是又抬腳迴去看閨女。


    盧馨抽了一張紙巾出來,這紙巾還是嬰兒可以用的很柔軟的那種,上麵還帶了卡通小熊圖案,很是可愛。


    她看了一下那個男人的背影,看起來胖是胖了點,帶著這種紙巾在身上,想必很顧家的。


    想到平時自己得到的待遇,男人愛不愛一個人真的很明顯,她摸了摸目前還是平坦的小腹,抬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袁衛成似有所感,迴頭看了一眼,見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往婦科那邊走了。


    他其實看見了,那個女人是看到了一個男的扶著一個孕婦進產科檢查才往後退的。


    但是每個人有自己的際遇,他也幹涉不了別人的人生。


    他走進去,李葉正看著月嫂給女兒換尿片,看到他又沉下嘴角。


    袁衛成暗暗歎了口氣:“好了好了,你出月子想去上班就去上班,別生氣了,坐月子不能生氣。”


    李葉抬頭看他,一臉懷疑:“你說真的?”


    “真的真的,我真拿你沒辦法。”


    ……


    -


    6月7日


    祁時驚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飛機上。


    程橙在他驚醒的這刻就醒了。


    她暗歎糟糕,隨後緊張地握向他的手,祁時警惕地轉頭看她。


    “祁時,我是程橙,你看你麵前的信。”她盡量溫柔地說。


    在祁時的麵前的確放著一封信。


    “飛機即將降落,請乘客們係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


    祁時一目十行看完了信,筆跡是他的筆跡,那是他給自己寫的信。


    信上交代了他們這趟航班是飛往哪裏的,身邊坐的人是誰,他為什麽會不記得這些事,都寫在了信上。


    程橙在他看完信之後,才敢在此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飛機坐了二十個小時,她也有些疲憊了,聲音也輕。


    她輕笑著說:“老公,我們在國內,馬上就要到家了。”


    ……


    祁時下了飛機之後還不肯跟著程橙走。


    他還沒有打消顧慮。


    程橙覺得今天的老公特別煩躁和焦慮,她莫名覺得很心疼,於是聲音越發柔和:“老公,你怎麽了?”


    祁時愣神:“我腿怎麽了?”


    其實他剛才信裏有寫,程橙聽到他問,還覺得有點奇怪,她蹲下來說:“是不是疼了?飛機坐太久了。”


    她抬手給他捏了捏小腿,一邊捏一邊說:“老公,你腿之前骨折了,再過半個月我們去醫院複查一下,沒問題就可以下地了,你耐心等半個月好不好?”


    她的手法像極了平時經常做這些事,按在他小腿上的時候,祁時感覺自己的腿明顯舒服多了。


    “小橙子……祁時他……”


    蘇小珍看著祁時的表情怪怪的,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們一開始還聊了幾句,因為要迴國,所以幾個人心情都很好來著,怎麽下飛機的時候臉色這麽黑這麽沉?


    秦佐不愛看男人耍脾氣,偏女兒要心疼她男人,他幹脆攬著蘇小珍先走一步:“小珍,你看那邊是什麽?”


    “秦佐,等下祁時和小橙子……”


    “別等,我餓了,陪我先出去買點吃的……”


    “迴家吃不是更好?”


    “先墊一墊。”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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