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佐是打算直接給何蕊送迴老家的。


    她本來就有自己的家人,因為祁時救過她就把命和安全的責任也交給他們,這本身就不可能。


    秦佐不會給這個女的靠近祁時的機會。


    但是何蕊寧死都不肯迴老家。


    她堅定地說著:“你們要是把我送迴老家,我那個便宜老爸很可能會再把我賣掉的,我失蹤那麽久,也就找了我幾天,後麵都沒找過我了,他們不會在意我的死活,那一家人的眼裏就隻有錢,你們真的不能把我送迴去,不然祁時他們也會有危險的。”


    秦佐在和祁時談過之後,決定給何蕊換個身份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不然她現在的狀況,走到哪裏都是一顆移動的心髒血庫。


    在換掉自己的身份,遠離這塊故土之前,何蕊想最後去墓園看她母親。


    -


    這個墓園矗立在海城邊上的慶城邊郊。


    走了一段蒼茫的路之後,何蕊到了她母親的牌位前。


    看到母親牌位上的照片,很多記憶像傾注的水流一樣,灌進了她的腦海裏。


    自何蕊記事開始,她的母親王溪紅好像總是被打,父親何東喝醉酒了要打她,做飯做晚了要打她,稍有不順心就要動手,偏偏母親卻又是一個傳統的女性,無論怎麽樣都不願意離婚。


    她母親特別眷戀那塊故土。


    母親總是在何蕊勸她的時候,流著眼淚說:“是我欠了他的。”


    何蕊不覺得母親有欠父親什麽,他一個大男人,那麽渾,不務正業,無所事事,母親又要照顧她,又要做家務做農活,時不時還得帶著她摘菜去賣,以求混口飯吃。


    母親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不管欠了什麽,他們之間有什麽糾葛,也總得抵消了。


    長大之後何蕊到外麵上高中,她第一次跟家裏拿生活費的時候,母親就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她哭了一晚上,感覺母親差點就要死了,因為她跟家裏要錢。


    從那時候開始她沒再從家裏拿一分錢過。


    何蕊很茫然,她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是處。


    但是在咖啡廳兼職的時候,遇見了對她感興趣的,願意給她出學費,負擔她日常生活開支的男人。


    條件她承受了,雖然剛開始真的很痛苦,很懷疑自己,但是那樣來錢太快了,她完全無法抗拒。


    就在她第一次拿錢迴家的時候,父親何東也沒有過問她哪裏來的錢,反而心情很好地買了燒臘鹵菜,她第一次感到受寵若驚,也是第一次吃飯全程一家人都很高興,母親也沒挨揍。


    這個晚上是她有限的記憶裏,最開心的一個晚上。


    何蕊更加無法自控了。


    她開始穩定地與富有的老男人“交往”,從他們手上獲得錢和物質,定時打錢迴家,希望這樣母親在家裏的日子就會好過。


    也就是在那時,她認識了艾倫。


    她試過跟母親溝通,讓母親過來跟她一起住,可是母親不同意。


    她說她在等。


    何蕊不知道她在等什麽。


    這麽一塊隻會給人痛苦的土地,還有什麽好期盼好等待的?


    她勸不動母親,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繼續往家裏寄錢。


    可是這樣的方法也隻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有用,時間長了何東覺得理所當然了,又開始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對她媽媽非打即罵,她媽媽也是在去年的冬天因為肺炎去世了。


    何蕊不知道母親等的東西到底有沒有來到過。


    她心疼母親一生受苦,不忍心給她母親隨意找個山丘埋了,於是一直交著錢讓母親好好地住在墓園裏,雖然隻有一個小方格,也算是她的一個容身之處。


    意識迴籠。


    何蕊看著牌位上她母親的照片,她知道母親生病的時候就立刻趕迴家,卻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隻剩下了一盒骨灰,盒子還是火葬場自帶的。


    而母親婚後一直都沒拍過照片,連一張像樣的遺照都沒有。


    何蕊收拾她遺物的時候發現了她藏起來的一張隻有一半的照片,照片上的母親年輕漂亮,笑得很開心。


    於是她就用的這張照片作為母親的遺照。


    她希望母親可以像這張照片一樣漂亮,快樂。


    等她換了身份,重新來過之後,她就不能再像原來那樣隨時來這裏看母親了,何東那邊更加不用指望了,她根本就沒告訴他墓園的地址,生怕他沒有錢之後來鬧母親的安寧。


    她左想右想。


    怎麽都不放心。


    何蕊決定帶著母親一起走。


    她找到墓園的管理員,辦理好了手續,就帶著母親的骨灰盒和牌位離開了。


    骨灰盒被她包得好好的放在背包裏,牌位用布裹起來拿在手裏。


    何蕊很激動,自從母親死之後,她就沒有往家裏寄錢了,這些年也有了一些存款,足夠她在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安身立命了。


    馬上她和母親就要過輕鬆自在的生活了。


    她也不想再找男人養了,這些男人表麵上隻是圖色,背地裏可能要命!


    好不容易有點好日子過,何蕊還不想死。


    還沒走到墓園門口,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


    她看見一個男人從旁邊的一輛車下來,那個人人近中年,看起來很紳士,彬彬有禮。


    一瞬間何蕊都以為是自己以前的哪個姘頭來了。


    但是跟著他下來的黑衣保鏢讓她知道,這個男人,來者不善。


    “你好,何小姐。”優雅的男人微笑著開口道,“有沒有興趣談一下。”


    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機會。


    黑衣保鏢已經走到她身邊了,隻要她一動,就會被抓住。


    “我不太好。”何蕊警惕地看他,“你是誰?談什麽?”


    “我?”男人笑笑說,“我是你那顆心髒的買家。”


    他話音剛落,恐懼就漫上了何蕊的心頭,她從來沒見過買她心髒的人,如果不是這樣,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會條件反射直接跑掉。


    她轉身就跑,但是她注定跑不掉的。


    可是她根本不敢再落入他們手裏,沒了心髒,她肯定會死的,就算給了她滔天的財富,她都會死,這還有什麽好談的?


    “滾開!”何蕊立馬慌亂地用手裏包起來的牌位去打旁邊的黑衣保鏢。


    被打的黑衣保鏢手一擋一揮,何蕊手拿不穩,牌位脫手,就掉到了地上。


    木頭砸到地上的聲音很大,陳柏康低頭看了一眼。


    他看著上麵的照片和名字,怔愣了一瞬,而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麽,瞳孔不由得放大起來,某些塵封多年的記憶和畫麵似是突然被激活一般湧入腦海裏。


    陳柏康上前走了兩步,緩緩蹲下,顫抖著手撿起了牌位。


    “不許你碰我媽!”被黑衣保鏢抓住的何蕊氣憤地喊道。


    陳柏康下意識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牌位。


    大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上麵的照片。


    顫抖著聲音喃喃著:“溪……雪……”


    秦佐的人等何蕊出來一直沒等到,一進來找就發現她正被黑衣保鏢押著,瞬間大驚。


    這對他們保鏢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如果送人過來,人丟了,他們要怎麽向老板交代!


    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兩邊的黑衣保鏢要打起來的時候,陳柏康站了起來,說:“停,先撤。”


    盡管他的人做出很不甘心的樣子,但是還是撤迴到他身後。


    秦佐的人還以為要經曆一番惡戰,結果打都沒打,就停下了。


    他們將何蕊護在身後,想看看這是在耍什麽花招。


    “你……多大?”陳柏康的視線穿過人群,看向了何蕊。


    後者躲在保鏢身後,感覺很莫名其妙。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年齡嗎?我在你眼裏就是一個商品,一顆心髒,其他的根本毫無價值不是嗎?”何蕊戰戰兢兢地開口道。


    陳柏康怔住了。


    是啊。


    他知道。


    因為他一直在黑市和醫院都有掛著找心源的信息,黑市裏一個叫【尖吻鯊】的組織找到他的時候,他欣喜若狂,看了這個人的身體報告信息他一遍又一遍。


    他很清楚在黑市裏能夠販賣的器官來源會是什麽樣的。


    但是他不願意深想。


    他如果惋惜了別人的命,那他女兒的命又有誰來惋惜呢?


    他竟是沒想到命運居然跟他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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