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又被一次次的送入光圈世界,她不知經曆了多少次的輪迴記憶,而這之後每一次的光圈世界,也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都會遇到寧瞎子,他每一次都會逼自己殺死他,然後自己才能脫身那個世界。寧雨心想,等我把前世一次次都經曆完成之後,彼時的我還是我嗎,是有著輪迴記憶的寧雨還是樂無的轉世拚湊而成的誰。我是誰?


    寧雨突然想到了以前所看過的一個思想實驗,關於人認知什麽是自我這件事情的,叫“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跑出去打仗,帶著一艘戰船,在戰船上還帶著很多木頭,然後他經常性的修補戰船。因為戰船會修補嘛。哪個舊木頭壞了,拋掉,換一塊新的木頭。然後等他進行了這個環遊的航海迴到出發點後,他這個船上的木板基本已經換完了。


    那這艘船還是不是忒修斯之船,這艘船上的木板已經換完了,沒有過去的木板了,是一艘新船了,那這是不是忒修斯之船。


    而她寧雨,等出了輪迴境之後,她還是不是寧雨?


    還有輪迴境中所預示的未來,寧雨皺眉,在她的認知中未來隻能被有概率的,而非絕對的確定。巫覡對樂無所言黑龍滅世的預言是否太過絕對,巫覡,也就是空明心這個人不好判定。


    這一切是否是一個巨大的輪迴陷阱,她是否隻是被迫參與的棋子。每當她努力想要突破這種命運的束縛,卻發現自己更深地陷入了這種無盡的循環之中。


    柳西年也是一次一次的與寧雨一同經曆著自己的以往一次次為了報複樂無所做出的一些狠毒之事,柳西年心情很複雜,當他以自己現在的心態去看自己以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除去樂無轉世,還傷害了不少無辜的人。但他當時是完全沉浸在仇恨中的,他的修成大道,修到金龍的夢早已不知拋到了那個黑暗的角落,他整個靈魂早已經爛掉了,爛的徹底。他沒法去想出了輪迴境後他該如何繼續下去,在他被滅百世,又百世去報複樂無的過程中,他已經找不到自己所存在於這世間的意義,他似乎就是為了複仇而生。


    為什麽?


    為什麽......


    天命如此嗎?


    這一次,二人又被送入了一個光圈世界,寧雨一睜眼就看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是戰場,而她自己身著白色盔甲,手執長槍,負於背後,騎著駿馬正飛奔殺敵。


    寧雨:一睜眼就這麽刺激。


    她臉上沾滿了敵人的鮮血,手握長槍,刺入了一個敵人的胸膛。


    一個


    兩個


    三個


    ......


    數不清了,寧雨心想原來樂無這百世轉世,大部分都是王公貴族,郡主沈小鳳,女皇聞時晏,還有自己之前經曆過的一些比較短暫的小世界也都是大臣之女一類,這一世又是女將軍。


    此時此刻,在這個被戰爭籠罩的光圈世界裏,寧雨作為女將軍,身披鎧甲,手持長槍,帶領著士兵衝鋒殺敵。在這裏,她不是那個普通的寧雨,她是驍勇善戰的女將軍,她的命運仿佛又一次被重新編織。


    然而,無論這一次的輪迴多麽英勇,寧雨心中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質疑:“我究竟是誰?”忒修斯之船的思考,不斷在她腦海中迴響。如果一個人的經曆、記憶和身份不斷地更替和重組,那麽最原始的“我”還存在嗎?還是隻剩下了一個由無數片段拚湊而成的新實體?


    寧雨知道自己的認知已經開始崩潰,她曾在醫院精神科有去進修過一段時間,自己的狀態與當時精神科一些患者的前期症狀非常相似......


    那到時候就看看,是她先離開這該死的破鏡子,還是她先在裏麵瘋掉。


    看著自己現在這戰場英勇殺敵的模樣,寧雨默默收集這一世自己的信息。


    現在這個時代是武丁時期,公元前十四世紀,應尚時期,她叫沐九歌,女將軍,擅長軍事和政治的女中豪傑,出身貴族,自幼聰慧驍勇果決,有自己的封地和自己的嫡係部隊,她是武力超群,驍勇善戰的女將軍、軍事統帥,是戰功赫赫的女戰神,同時又是國家主持祭天的大司命和占卜官。


    寧雨:得,又是個會算卦的。這一世的她簡直就是鏗鏘玫瑰啊!六邊形戰士,啥都會。


    寧雨在這個世界中一直戰鬥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適應了沐九歌的身份。但在每一個夜晚,當戰火漸息,四周變得寂靜之時,寧雨又會變得非常迷茫和煩躁。她會懷疑自己,思考那些哲學性的問題,比如“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等等。這些問題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割裂著寧雨的內心,讓她感到極度的痛苦。


    在沐九歌的身份中,她帶領著自己的部隊贏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她的名字也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傳唱。然而,這一切對於寧雨來說,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的滿足感。因為深知這一切都是虛幻,是輪迴中的一幕幕場景。


    直到某一天,寧雨在一次大戰之後,遇到了寧瞎子。


    她終於能自由行動了,寧雨追上寧瞎子。


    “姑娘,你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寧瞎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寧雨:“你還是不認識我。”


    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光圈世界中將他殺死,每個世界的他都不太一樣,有兇狠的,有迷茫的,各種樣子的寧瞎子,但是似乎都不認識她,每一次世界的結局都是讓自己殺死他結束。


    看著麵前的寧瞎子,寧雨很多時候會感覺自己沉溺在一條冰冷的河裏,四肢浮浮的,完全失了氣力;頭腦也有點昏,思想仿佛一圈一圈飛散的煙,凝不成個固定的形式。


    “人生如夢,一切皆是前緣。你我相遇,亦是種種因緣所引。也許我曾經認識你,也許我未來會認識你。”寧瞎子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敲打在寧雨心頭。


    說完寧瞎子就在寧雨麵前消失了,身體變得透明最後消散。


    寧雨本能的想伸出手抓住他,抓了個空,跌倒在陸地上。


    她這次沒有被送迴無界。


    在沐九歌的身份中,寧雨以女將軍的身份,不僅在戰場上屢建奇功,還在治國理政上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華。她通過自己的努力,逐漸改變了人們對女性的偏見,贏得了眾人的尊重和愛戴。


    果然不久柳西年就出現了,他是敵國將軍。


    他一次又一次的像是貓耍老鼠般將沐九歌帶領的部隊殺得節節敗退,最後將她俘虜後賞給他的部下,無盡的羞辱與折磨後踏著她的屍骨破了她護衛的國。


    終於,當寧雨完成了這一世的輪迴,她被送迴了無界。


    她帶著無數的經曆和記憶,依然不能確定“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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