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小寶又追上了向前進,人已經在他的雙腳下。


    隻有一米了。


    向前進距離懸崖頂端已經隻有一米了。下麵的洞口還沒有被完全炸塌封堵,火苗子一次次地竄出來,卷著舌頭,突出濃煙,往外麵升上來。


    “向前進,快!伸手!把手伸上來給我們。”這是上麵趴在懸崖邊的熊國慶在大喊。


    他跟黎國柱同時向下伸出手。向前進正要伸出一隻手,突然感覺到繩子鬆動了一下,人在往下掉。


    這讓他渾身驚出一身冷汗,止不住大吼一聲:“拉住繩子!後麵的小樹快受不住了,拉住繩子!拉住繩子!”


    他向懸崖峭壁上的三人大吼,一隻右手迅速抓在了懸崖上。五個手指像是鐵爪死死地扣住岩石,以減輕繩子的承重。


    “快抓住繩子!”馬小寶也在大聲吼叫著,他也明顯地感覺到繩子在鬆動下滑,這可不是好事。


    張力生剛才見這邊響動太大,戰友們焦急萬分的喊叫聲不斷,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了,慌得爬起來就趕往這裏。看到情勢危急,顧不得迴去警戒,轉身往後跑了兩步,見草叢中有一塊突起的石頭,便飛快地躺倒在地上,雙腳蹬住那石塊,兩手死死抓住繩子。


    繩子他手裏一點一點地往下滑動。熊國慶也倒在他身邊,雙腳蹬在他的腳背上,兩人咬緊牙關,死抓住繩子不放。


    萬幸在二人的合力下終於穩定住了繩子的下滑。


    黎國柱橫著趴在他們前麵,也用手來想要抓住突起的石頭,找個借力點,找不著,幹脆抓住了一隻腳,一手伸出給向前進的左手。


    “用力!用力!右手!”黎國柱大喊。


    上來了,向前進抓住懸崖邊沿的右手指頭幾乎扣進岩石裏,上身子一點一點的往上升。


    “上來了,上來了!”看著他身子一點一點的繼續往上,黎國柱興奮地喊叫著。


    終於,向前進的雙膝跪在了陡峭的懸崖上,他的整個人幾乎虛脫。


    很快在大家的幫助下,馬小寶也上來了。熊國慶和張力生在不停的收攏繩子,馬小寶上來得要容易一些。


    濃霧中下起了雨點子。雨點稀稀疏疏,落了一陣,覺得沒什麽意思又停了下來。


    馬小寶上了懸崖後,看著拉他上來的兩個戰友,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人有些暈乎。他的右半邊身子一部分輕度灼傷,並被砂石等滲進皮膚,看上去血乎乎的。


    他看著兩人,往前一撲人就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把他拉上來!”熊國慶大汗淋漓,剛才拉繩子,跟張力生兩人也是拚出了吃奶的力氣。


    兩人放下繩子,拉住馬小寶的手往上麵拖。遠離了懸崖覺得安全過後,兩人又趕緊分工,一任警戒,一為馬小寶施救。


    剛才上來的敵人雖然被打退了,但是沒有遭到全殲,這裏還相當危險,沒有安全可言。張力生過來了後,那裏的警戒有了缺口,必須馬上填補。拉上來馬小寶,熊國慶拿起槍,就往那邊小跑過去,很快消失在濃霧中。


    這裏黎國柱爬起來,發現向前進左手臂通紅,知道是受了傷,趕忙問道:“你的手怎麽樣?”


    向前進迴答:“沒事,被子彈反彈搭上了,可能刮破了皮。”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首先用左腳邁出一步,跛著往前走了兩步。他必須要表現出沒事的樣子穩定軍心,讓大家不慌亂。現在冷靜很重要,他知道大家此刻需要的是一個向心力的支撐。


    一陣風吹過,霧氣湧動,那邊任警戒的熊國慶迴頭看見他跛了,也喊了一聲:“向前進,你的腳?大黎,給他看看!大家動作快一點!”


    他相隔大家並不遠,可是剛才濃霧中他走過去時卻看不到他。現在這一陣風吹,大家才又發現他還在旁邊。


    向前進又努力走了兩步,到了懸崖上麵一點過後,他再也走不動了。右腳趾頭疼痛鑽心,手臂上的鮮血也在冒著熱氣往下流。他曉得情況不一般,尤其是腳趾頭痛得讓他受不了。


    他一屁股坐下來,收迴右腳,要脫鞋檢查一下讓他難以忍受的傷口。可是他脫不了,稍微一觸動著受傷的趾頭,便又是一陣鑽心般疼痛,臉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我幫你!”


    黎國柱跟上他,單腿跪地,用手為他鬆了鞋帶,可還是不能將腳脫出來。看到向前進很難受,黎國住說道:“忍一忍!”拔出匕首,為他挑破鞋幫子,沿著橡膠口劃開。


    鞋終於脫掉了,隻見裏麵血糊住,幾乎看不見腳的形狀。因為一直運動,血還在像泉眼般一股一股地流。


    黎國住看到那小腳趾頭下麵一節白骨露出來,白森森的恐怖。他的手也早已沾滿了粘乎乎的血液。看著那血,他有些焦急地說:“止血帶!止血帶!媽的止血帶!我的止血帶呢?”


    黎國柱一邊自語著,一邊在自己的身上尋找止血帶。


    看到向前進的右腳小趾肚幾乎被切掉了,隻有一點皮連著,他覺得難以給他包紮不說,更重要是他感覺到向前進此時的痛苦。


    向前進此時覺得疼痛鑽心,忍無可忍。他偏頭看著自己的腳趾頭,曉得保不住了,像是那一晚的那叫鐵腳杆的軍工般坐直身子要看:“我的腳趾頭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他看到血幾乎是在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湧。


    黎國柱大喊道:“你忍一忍,馬上包紮,止血帶,******,我的止血帶呢!”他還在找止血帶。


    向前進已經痛得汗流滿麵,黎國柱一碰到傷口,向前進呻吟了一聲,一咬牙,喊道:“黎國柱,就剩下了點皮,你幫個忙,幹脆下手把它割掉再包紮。”


    “不行啊!止血帶,我找不到止血帶,它媽的,來了,止血帶來了,我這就給你包紮,放心,一點小傷,沒什麽事。忍著點!我開始包紮了。”他喃喃自語著。


    向前進努力喘息一聲:“黎國住,拿刀給我,我自己來,把那點皮割掉,免得以後麻煩。”


    他坐著在草地上,慘白著臉。


    此時他們的旁邊張力生在喊:“向前進,馬小寶還沒有醒,怎麽辦?可能是內傷,被爆破筒的衝擊波炸的。大家趕快救救他!”


    向前進迴頭說:“我知道!你別管那麽多,用力給我捶胸口。捶了沒有,生死由命,要死不能活,給我捶胸口,什麽衝擊波不衝擊波,捶啊!”


    張力生一直在給馬小寶作人工唿吸,聞言揚起拳頭,正要給他做胸壓,突然馬小寶睜開了眼睛。張力生大叫起來:“好了,醒了,醒了!馬小寶醒了,不用捶了!”


    馬小寶立起身來:“我被衝擊波炸了,你還捶我?你不懂醫理!”他咳嗽著說道。他的右半邊身子現在已經是血乎乎的,看起來非常恐怖。


    張力生一咧開嘴,笑起來:“我隻以為你醒不來了,是向前進叫我捶打的。你找他算賬去。”拿起槍來,往前麵去加強熊國慶的警戒力量。


    “馬小寶,你怎麽樣?問你呢,能不能挺得住?張力生,帶著他,你們先走,離開這裏。黎國柱,你動作快一點,霧氣散了的話大家都有危險。這裏不能久留,快一點!敵快敵好!拿刀來,別******磨蹭了,替我割掉那點皮。”


    “好的!忍著點!”黎國柱聽他說得焦急,匕首輕輕一劃,割掉了小趾肚連著的那點皮。


    現在要好包紮多了。


    馬小寶還能走,他拿起槍,站了起來。看著向前進他們,他停住了,雖然現在先撤離要緊,但是他還不想走,拉動了好幾下槍栓,那完全是無意識的動作。


    “你們先走,我跟向前進隨後就到。”黎國住仰起頭向他說。他還得要為向前進作包紮。


    “要走一起走!”馬小寶再一次拉動了槍栓,等著他。


    “那你往前麵去,跟他們一起,加強警戒,防止敵人上來。快一點,不要呆在這裏!我沒事的。”向前進反臉向後望著他。


    “是!”馬小寶拿著槍,踩著倒伏的草叢,往前去了,很快消失在濃霧裏。


    黎國柱為向前進包紮了後,攙扶起他,向著前麵的小路過去。


    “向前進,你們幾個先走,我留下來!”到了先過去警戒的人身邊,熊國慶迴頭看著他們說。


    “我們應該一起走!趕快撤離!”向前進不同意他單獨留下,覺得那會很危險。


    現在他不想留下任何人,已經傷了倆,不能再有意外發生。這不是討論的時候,要走一起走,在他的堅持要求下,五個人拉開一定距離迅速離開了這裏,往上去消失在了濃霧中。


    作為偵察兵,這樣子的與敵遭遇戰是經常都會發生的,傷亡也經常都會有,所以沒有人對剛才的情況有太多的驚慌後怕。大家都很鎮定,相當有序地往山上撤離。


    當所有人借著濃霧潛迴到出發時的潛伏地以後,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了。這下來一趟不容易,傷了倆迴去,可好沒有犧牲的,這已經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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