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大汗的熊國慶身背五六節竹筒水,拿著衝鋒槍來到了一座山下。前麵突然槍聲大作,一隊出來接應搜索失散人員的士兵與敵遭遇,正在激戰。


    旁邊不遠處陣地上,觀測戰士在望遠鏡裏發現了他,立即做了匯報。


    “在哪裏?”


    駐守班長趕來接著用望遠鏡一看,見他軍裝破破爛爛,正緊張地東張西望,一個人向著北邊摸來。


    “可能真是上頭叫大家留意的失散人員,正迴來了呢。”這個班長推測,於是再道:“大家開火幫忙下麵的搜索隊,打死那些個狗·日的!老想著來偷襲,整天在下麵埋伏埋伏埋伏,這迴我看他們還埋伏!”


    “是!”他旁邊的戰士迴答。


    “怎麽還不見抬那挺重機槍過來?把高射機槍也抬過來這邊啊!”班長大喊大叫。


    下麵遭遇戰鬥在陣地前大約三百米處一片較為開闊的地帶開打,班長的命令很快得到徹底執行,兩挺重火力武器過來了,立即在上麵往下進行壓製。


    這一下彈如雨下,敵人抵擋不住了,紛紛撤退,丟下好幾具屍體不管不顧,狼狽撤入了叢林中。


    熊國慶急急忙忙趕過去,此時硝煙未盡,在敵屍橫陳的草叢裏見到了搜索隊一個負責排長。


    那個排長翕動幹裂的嘴唇,氣喘籲籲地對熊國慶說:“儂來得正好,我們正要找你們。”


    熊國慶將身上的竹節筒水解下來,分遞給了這個黃浦江畔來的排長和他帶來的士兵。


    “我是奉命來找救援的!我們還有七個人,其中五個傷員,兩個傷勢很重。請你們快一點!”他汗流浹背,望著這些救兵。


    “唉,慢慢來,勿要大意。敵人狡猾著呢。到處都是地雷,你可要帶好路,沿著儂走來的一步不差。”排長說。


    “阿拉曉得。”熊國慶模仿著他的口氣答應。


    很快說吳語的排長在熊國慶催促下,帶領起救兵,跟隨他十萬火急趕迴去救應那些筋疲力盡處於絕望境地中的人。


    ……


    熊國慶奉命先迴去搬救兵獨自走後,向前進一直很擔驚。等了一兩個鍾頭,不見人來,他想想不放心,又叫大家別聚在一起,分散藏在草叢中更安全。然後繼續爬上樹,擔任警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圓睜著滿布血絲但不失機靈的眼睛,一遍遍仔細掃視著周圍。等救兵等得頭暈眼花脖子長,愣是沒有人影子出現。


    快到傍晚了,還不見來,他真的心急如焚似火燒。四山沉寂下去,遠處十多裏外群山上突兀著的尖峰,在如血的殘陽中像張開大口中的虎牙,隨時能將人吞噬,樣子看起來有點恐怖。


    他諦聽著,尤其是旁邊熊國慶離去時的方向動靜,人聲、招唿、叫喊、腳步……可是什麽都沒有。


    一陣風吹送過,除了草木竹枝的嘩啦聲,似乎還有人的說話?向前進豎起耳朵,仔細聽時卻又失望了。原來是一個重傷員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以為自己被大家丟下了,迷迷糊糊中發出了恐懼的叫喊。


    “儂是不是走錯了?”


    這一句江南吳語終於清晰分明地傳到了向前進耳朵,緊跟著是熊國慶的熟悉聲音:“明明就是這裏,這一麵坡都是毛竹嘛!怎麽沒看見一個人呢?”


    救援隊來了!終於等來了,向前進興奮不已。


    隻聽張文書在草叢裏低喊:“熊國慶,我在這邊。我們都還在這!”


    向前進看了看那邊嶺上,武安邦負責在那站哨打埋伏。時間不早,他溜下樹來喊:“大家快出來!”


    能動的全從躲藏地現身出來了。搜索救援隊用竹竿做了五副擔架,在霞光晚照中抬著傷員大步走起來。


    向前進跟武安邦等殿後,所有人在天黑盡時終於安全撤退迴到了境內。


    在一個陣地駐守處坑道裏休息了一下,吃了點東西,向前進等三人隨傷員們轉移到一個山洞裏。


    “這是我的地盤,歡迎各位!”搜索救援的排長這時很客氣,叫手下趕快讓位上茶水。


    這洞子不是出發前接受命令的那個,但顯然經營得很不錯,頂上吊著燈光,裏麵還有部收音機,兩把吉他。裏麵的戰士很悠閑,舒舒服服地躺在鋪位上,見排長帶人進來,立馬遵照起身,把傷員抬床上。


    “去把衛生員喊來,跑哪去了?”排長下令。


    一個戰士打起飛腳跑出洞去。不一時衛生員帶著藥箱,風風火火進來。


    排長說:“你動作快點,等你救命呢。二個重傷員,你們都過來,我們幫忙看輕傷的!”


    傷員得到安頓救治後,向前進等找了個幹淨點的地方坐下來休息。很快熊國慶跟武安邦兩人靠著壁閉上了雙眼,鼻息沉穩,都進入了夢鄉,睡得十分香甜。


    向前進雖然疲憊不堪,但一時間還睡不著。剛跟這個排長打聽得明白,偵察兵分隊大部在前麵山下一個村莊裏休整,等他們明天下去匯合。


    向前進一時間還睡不著,這一次任務執行得很艱難,出人意料,遠比以往的戰鬥令人後怕。在途中犧牲的那兩個人給了他心靈上很大的震撼。他想,說不定自己哪天也就那樣了,葬身異域。


    雖然人很疲倦,但想到這裏,他決定給家人寫一封信。寫好了,明天下山時候就可以發出去。


    想起來有好久都沒給家人寫過信了,他找來紙筆,開始就著膝蓋頭寫家信。信寫得很潦草,寥寥幾筆,腦子裏昏昏糊糊不知道該寫些什麽。他折疊好,裝入內衣口袋,走出到洞口來想方便下就睡覺。


    洞口有三人在把守,他走過去時,忽然洞子外邊“哐當”一聲,有人踢響了罐頭盒子。排長一驚,丟下傷員拿起槍跑過去,隻聽到一個兵輕聲匯報說:“排長,左邊有人哦。”


    敵人來掏洞了。


    排長低聲說:“阿拉曉得,儂不要慌張,等走進了再打他現成的!”


    等了一陣過後,沒什麽動靜。天邊滾過雷聲,夜悶熱,可能會下起一場大雨。前線沒有人喜歡處在滿是積水的貓耳洞裏,太熱了幹旱時,對它卻又很渴望。


    向前進手裏緊緊地握著槍,沒法再方便了,緊張地備戰著等待敵人進攻後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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