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就已過去半個月。


    這段時間裏,蘇玄深居簡出,穩如泰山。


    他沒有展露出任何企圖,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因為他深知一個道理,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不出手則已,出手必要讓對手再無翻身之地。


    尤其是敵我雙方實力差距過大的時候。


    嬴政雖然有著大義在身,卻無任何權利,軍政大權,全部由呂不韋和嫪毐把持。


    若是真讓他們察覺到嬴政要鏟除他們,他們聯起手來再立新王也不是沒有可能,直接硬碰硬,是最蠢的做法。


    狗急了都咬人,何況呂不韋和嫪毐?


    所以他花費半個月的時間布局,等一個絕殺的時機,而現在,他等到了。


    “蘇玄先生,王上有請。”沒過多久,一名麵相陰柔的男子便來到了紫羅蘭商會。


    他身著黑色紅紋朝服,頭戴官帽,神色恭敬。


    來人正是曆史中臭名昭著的趙高,也是日後羅網的掌控者。


    對於趙高,蘇玄倒談不上有多厭惡。


    在他看來,奸臣也好,忠臣也罷,全看怎麽用,隻要自身足夠強大,就可以無懼一切。


    趙高心懷不軌,陰險狡詐又怎樣,在嬴政麵前,還不是服服帖帖的?


    狗用好了,同樣是一條好狗,就算是一條暗藏野心的豺狼,蘇玄也有足夠的信心,將其馴化成忠犬,更不用說他們兩人現在的利益是一致的。


    趙高的權利來源於嬴政,隻有嬴政權威越盛,他的權利才越大。


    蘇玄收迴思緒,淡淡的掃了趙高一眼,開口道,“帶路吧。” ......


    鹹陽宮,麒麟殿。


    嬴政身著黑龍袍,頭戴冠冕,高坐在王座之上,麵容嚴肅,眼神平靜的注視著朝堂上的文臣武將。


    文武百官左右而列,文官以呂不韋,嫪毐為首,武將則是以王翦,蒙驁為首。


    “大王讓我等在此等候,不知是要見何人?”太尉王綰手持玉笏,上前一步,出言問道。


    “耐心等候,待會你自會知曉。”嬴政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後閉目假寐起來。


    呂不韋眸光微動,這半個月的時間以來,他一直派人監視蘇玄,得到的消息出乎他的預料,因為蘇玄從不主動拜訪任何人,甚至鮮少出門,就像是完全銷聲匿跡了一樣。


    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他眼眸微眯,目光望向麒麟殿外,隻見一名儒衫男子,步步生風,拾階而上,由遠及近,緩走至大殿門口。


    他身姿挺拔,麵容俊朗,雙目好似雪中點漆,炯炯有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溫文儒雅,讓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儒家蘇玄,見過王上。”他走至大殿中央,拱手道。


    “儒家蘇玄,是你!?”有人驚唿出聲,目不轉睛的打量著蘇玄,似乎想要確定他是不是真如傳言中那般出類拔萃,卓爾不凡。


    “是我。”


    蘇玄微笑著頷首示意,表現出一副儒雅隨和的模樣。


    “先生才冠當世,名傳七國,如今至秦,可是要在我秦國出仕?。” 有人神色期待的問道。


    “承蒙王上厚愛,我如今已是秦國客卿。”蘇玄禮貌迴了一句。


    秦國客卿,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職位,商鞅,張儀,範睢,全都擔任過,而且最後都成為了秦國的名相。


    如今秦國之所以強大,和他們每一個都有些密不可分的關係。


    以蘇玄的名聲,以國士之禮待之也不為過,但嬴政卻偏偏隻給他一個客卿的職位,很明顯,這就是明目張膽衝著呂不韋來的,不少朝臣偷偷瞄向呂不韋,已能感受到空氣中的火藥味了。


    呂不韋麵色陰沉,不著痕跡的看了蘇玄和嬴政一眼。


    這是主動向自己宣戰嗎?


    但他可並未像魏冉一樣公器私用,也並未犯下什麽大錯,如果出師無名,想要對付自己,可沒有那麽容易!


    毫無理由的撤去自己的職位,就算自己答應,朝堂上的這些大臣,也絕不會答應!


    “臣有不同的看法。”一名親近呂不韋的大臣站了出來,拱手道,“王上,蘇玄先生固然名聲在外,但名聲並不代表著治國的能力,昔日趙奢之子趙括,熟讀兵書,高談闊論,同樣聲名在外,卻不曾想其人隻是紙上談兵,虛有其表。”


    他指桑罵槐,陰陽怪氣,正欲繼續說下去,卻被嬴政一聲大喝打斷。


    “放肆!”嬴政在這一刻徹底怒了,他拍案而起,冷眼睥睨,眼中更是殺意彌漫。


    他甚至不等昌平君,蒙武,王翦一行人開口,直接下場,“先生之才,經天緯地,可奠定我大秦萬世不朽基業,是高懸於九天的明月,寡人對待先生,尚以國士之禮待之,你卻如此怠慢無禮,怎麽,你是覺得,你的身份比寡人還要高貴嗎?還是想讓我秦國,為天下名士所恥笑,不再投效我秦國?”


    看著一反常態,霸氣側漏的嬴政,朝堂上的文臣武將心思各異。


    昌平君羋啟第一個站出來,附和道,“蘇玄先生撰寫的《戰國策》,事無巨細的剖析了春秋戰國各國的興衰成敗,其中不乏變法治國強國之道,我曾數次拜讀,收獲頗豐, 姚上卿所言,完全就是信口開河,顛三倒四,恕我不敢苟同。”


    “對了,倒是還有一事。”昌平君不顧姚賈難看的臉色,繼續道,“蘇玄先生研製的曲耕犁,在農家的大力推廣下,使得開墾之地,比往年多上數成有餘,而這還是在時間倉促,無法製造足夠農具的情況下,若是大力推廣,我秦國之耕田,將翻上一倍有餘。”


    “這等不世之功,姚上卿也能視若無睹?”


    昌平君搖了搖頭,眼神輕蔑,那副不屑的模樣,簡直就像是看地上的一隻蟲豸。


    姚賈頓感胸悶氣短,羞惱不已。


    然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王翦也開始發難,“蘇玄先生所著《天元棋譜》,其中注解篇中,多有闡述用兵之道,深得兵家十二字真言精髓,其中不乏精辟之言,與《太公兵法》,《孫子兵法》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棋局如戰局,蘇玄先生能根據棋局變化,從大局出發做出應對,已具將帥之才。”


    “姚上卿所言,王翦亦不敢苟同。”


    姚賈胸膛上下起伏,幾欲吐血,王翦這老家夥平日裏不是最擅長明哲保身之道嗎?怎麽今天突然跳出來了?這不是明擺著針對他嗎?


    蒙驁:你們都說了,我說啥?


    他突然靈機一動,“敢問姚上卿,你有什麽拿的出手的嗎?”


    “你!”姚賈氣急攻心,眼前一黑,幾近被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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