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路初北感到出乎意料的是,秦納辰並沒有限製他的活動範圍,他依然如前兩日一般正常地上下班,唯一有所改變的隻有工作內容罷了。


    就在這一天,當路初北又一次準時準點踏入公司後,秦納辰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和程彌是什麽關係?”


    路初北微微一愣,隨即便迅速迴過神來。畢竟當初是黃總親自接待的他們,那麽黃總將此事告知秦納辰也就不足為奇了,況且……


    “……也沒什麽關係,隻不過我們之前當過一段時間的同學罷了。”他深知自己與程彌曾是同學一事早晚會被打算調查他的秦納辰知道,與其等待秦納辰心生猜忌地質問他,倒不如由他自己率先坦白。


    “同學?”秦納辰頗為訝異的看向路初北,“程彌不是應該在貴族學校就讀嗎?他怎麽會和你成為同學?”


    經他這麽一問,路初北方才驚覺這個先前被自己忽略的問題。他所在的小學再普通不過,程彌到底為什麽要轉學來到這裏呢?


    路初北思索片刻後迴答道:“我所在的學校確實很普通,至於程彌為何會轉學到我們學校,你與其來問我,倒不如直接去詢問當事人更為合適。”


    秦納辰聽後沉默了幾秒。路初北原本以為秦納辰應該不會繼續待在這裏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竟然再次開口說道:“你說得沒錯。隻不過……”


    秦納辰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嘴角微微上揚:“這段經曆對於他來說或許是為數不多的美好迴憶了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路初北聽到這句話,不禁皺起眉頭,凝視著秦納辰,追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事情?”


    “你猜猜看我和他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秦納辰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仿佛在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路初北仔細思考了一番,不太確定地猜測道:“難道是十三四歲的時候?”


    秦納辰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聲戳穿道:“你看的新聞應該是夏家的那場宴會吧。”


    “嗯。”路初北見對方如此輕易地一語道破,便也不再含糊其辭,爽快地承認了。


    “那一次隻不過是他和夏小少爺的初次相識而已。但實際上,我在他九歲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他了。”


    “九歲?”路初北聞言,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程彌在九歲時突然從他們學校轉學的情景,“難道你們是在國外認識的?”


    秦納辰並沒有絲毫隱瞞之意,坦然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那時候秦家因為一些事情需要前往 y 國處理,而程彌恰好當時正在那裏住院,一來二去,我們自然而然地就認識了。”


    “然而,由於我們兩個人的觀念存在較大差異,彼此之間看對方都很不順眼,久而久之,關係也就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路初北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默默地閉上嘴巴,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盡管我們的關係並不融洽,但對於他迴國之前那幾年的情況,恐怕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秦納辰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淡淡的感慨,仿佛在迴憶著過去。


    秦納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輕哼一聲:“說的好聽點就是那叫一個慘。不好聽的話……明明是個少爺,卻過的那麽窩囊。”


    窩囊。這還是路初北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程彌,反而激起了路初北的好奇。再加上本身就想要知道程彌以前的事,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之後就抬頭笑道:“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評價。”


    “肯定啊。”秦納辰說著,注意到路初北的臉色,“你應該也知道安景吧?安家的現當家。”


    路初北並沒有因為秦納辰一時的敞開心扉而對他放鬆警惕,隻是謹慎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說過這個人。


    “他一直在國內發展,程彌在國外的那幾年,他們最多也就視頻通過話而已。很多事情都是程彌說一句,他就信一句。”秦納辰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反正現在也沒事做,我就說一下我印象裏比較深刻的一件事吧。”秦納辰沒等路初北迴話便繼續說道,“我們倆還沒有鬧僵的時候,有一天程彌突然淋著雨來到了我家門口……”


    那時候,年僅七歲的秦納辰打開門,驚訝地看到被淋成落湯雞的程彌。他甚至來不及詢問原因,急忙將程彌拉進屋裏。


    然而,程彌卻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低著頭,任憑秦納辰生疏地幫他吹幹頭發。


    當秦納辰放下吹風機去放迴原處時,程彌在他身後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


    秦納辰聽到他說話,終於露出了笑容。放迴吹風機後,他輕輕地坐在程彌身旁,沒有詢問對方的來意,隻是靜靜地陪在他旁邊。


    終於,似乎是程彌先沉不住氣了:“你怎麽都不問我為什麽會過來?”


    “我問你就會說嗎?”對方的語氣十分平淡。


    “……”程彌被噎得無話可說。


    然而,這樣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程彌便再次主動開口道:“我想迴國。”


    “啊?”秦納辰顯然有些吃驚,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為什麽突然想要迴去?”


    程彌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哈?你是在開玩笑吧?連原因都不清楚為什麽還要堅持迴去。”秦納辰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根本不相信程彌所說的話。


    “隻是感覺……好像忘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說著,程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痛苦。


    秦納辰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地說道:“既然忘記了,那就努力去想起來啊。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忘了就努力去想起來。


    那時的秦納辰還不知曉,自己隨口說出的這句話,將會給程彌帶來多麽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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